罗lun的怀抱里挤了挤,闷闷地开口,「我报仇了。里德曼四世死了。」
罗lun低垂下头,她怀里的那个姑娘看上去就像一个Jing致而毫无感情的洋娃娃。她在她的脸上看不到复仇的愉悦,也看不到复仇后的茫然失措。罗lun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抚摸着依德妮的头发,她们之间的契约关系本就不是普通的契约,这样子的贴近也能带给对方些许的抚慰。过了一会儿,依德妮终于从罗lun的怀里退出来。
她站直了身体,然后用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脑袋,说:「没有感觉,你明白吗?曾经复仇是我最大的野望,是我在很多……很多难以挨过的日子里,唯一的支撑。」依德妮的脸上有些焦虑,她来回地在房间里行走着,尽管壁炉里的火焰驱散了寒意,但她却依然有些难以忍受地那般,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我的脑子里全是其他事……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里德曼四世死亡的最好时机,我也不会去设计杀死他。」
依德妮扭头看向了罗lun,尽管剥析自身让她感觉难以忍受,但她依然还是撕开了那层保护膜,让最柔软和最真实的自己呈现在罗lun的面前。看着亡灵温柔的眼神,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我这样是好还是坏,但是我确实感到愧疚。我的母亲拼命让我活下来,为此她甚至牺牲了自己存活的机会。我也一直认为,这样的深仇是我绝对无法忘记,一定要拼命达成的。可是,我却无法做到了,因为,仅仅是因为这不是一个好选择。」
「这仅仅是说明,你已经长大了。」罗lun想了想,她还是说,「你看到的更多,更广。你知道这个世界除了复仇还有其他的东西。不顾一切的破坏,只遵循自己内心的选择的,除了孩子、疯子,就是没有未来的死人。」 依德妮没有回答她,她甚至有些羞于再去看罗lun,她只是低声说:「你不用这样说。」
罗lun笑了起来,她朝依德妮走过来,重新拥住了她。肌肤相贴时,那种让人感觉懒洋洋的归宿感又重新传来。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仅仅只是拥抱,就能让心绪平静下来,就好像置身于最安心的港湾里,所有的风浪,都软化成了如同摇篮一样的温柔。
依德妮沉浸在这样暖洋洋的氛围里,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跟伊恩达成了协议。之后支援联军的归属权都会交给你。等到军队集结后,你将要和我一起前往lun飒。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则需要利用阵营侦测法术,尽可能地找出无信者。」
「为什么?」罗lun问。
「……」依德妮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罗lun没有反对她的决定这让她放心了一些。她揉了揉鼻梁,说,「在你离开的三年里,我一直在思考和查探。神灵看到整个棋局,就如我们下棋一样,但是人的寿命短暂无常,而他们的思想又飘忽不定。如果我是神灵会如何下棋呢?」
「为什么数百年前,神灵要杀死你们所有的人?难道他仅仅是为了彰显他的权柄?这可不是神迹……我想你也明白。」依德妮看着罗lun。从罗lun佯装屠城,最终引来亡灵大军,依德妮就知道,她早就在无数的冥域时光里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她是魔神诺因的一出棋。是他牵引多年,得以以最震撼的方式宣告天下的一出棋。
只是罗lun依然以自己的方式给予这场宣告一个不和谐的音符。但魔神诺因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他成功地吸引了所有的人注意后,一环扣一环那般,一边向所有人炫耀着自己的武力,同时又利用阵营侦测魔法失效,光明与黑暗女神的无计可施彰显着自己的权柄。武力让懦弱者屈服,而神力则让心怀鬼胎者臣服。依德妮相信,在极短的时间内,诺因就能收获足够多的信仰之力。
「神灵有足够长的生命去思考棋局,这是他们的优势,同时也是他们的劣势。」依德妮屈起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她的眼光里浮现出趣味与挑战,就像是面对难题,却又难掩兴奋的孩童,「神明的棋局动辄百年,因为他们会放弃很多的细节,去模糊许多的人物。在一个关键的位置,我只要放入一个可以达成的人物就行,但是围绕着这个人物的许多事情,其实神明是无法把控的。他无法Jing确地控制住每一个细节点,就好像齿轮那样转动。他只能让河流朝一个方向流淌,却无法Jing确地控制水流的地点。」
「这就是神之战有趣的地方,用模糊去推动一个结局」依德妮强自压下心中的激动,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罗lun说,「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想告诉你,为了达成最终的目的,神明是绝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如果要准备一个盛大的亮相,就必然会有许许多多的后手,确保这个亮相既Jing彩又华丽。你是挫败了他的第一次出场没错,但是……我相信他绝对有后手。比如说……当年的事件里,那些陷害你们的贵族去了哪里?」
罗lun原本是微笑着,在听到依德妮的提问后,她身体突然一僵,眼神开始变得锐利起来。而依德妮则仿佛完全没有发现罗lun的反应,她依然微笑着继续说:「他们的后代子孙是在红石城,还是没有,还是随着血脉的迁徙,遍布了整个lun飒呢?」
罗lun越听越是心惊,她忍不住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