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叹道,“只希望薄将军已有打算。”
尚书令的位置没有再交给薄家人,也是薄兰和长孙悟之事让她忽然被敲打了一记,一旦薄家手握兵权和中枢之要只怕会威胁到帝权。绝不可再扶持一个卫家上来。
尚书令的位置暂且空着,一切都等着看薄家是否能将冲晋打跑。冲晋一垮,待尚存一息的卫纶咽下最后一口气,便是卫家和长孙家的死期。
李延意并不太欣赏广少陵,她的确是个忠诚又勤快的人,可说到底太年轻,自小在汝宁长大,十二岁才开始去武馆习武,没什么经历想法太简单,到了重要时刻恐怕无法抵挡一二。
这时候她非常需要有个能够深谈之人。
阿歆到哪里去了?
李延意一直派人找阿歆,她没在积学府,莫非刚回汝宁又离开了?
担忧了几日后阿烈总算出现,说找到了阿歆女郎的下落。
李延意正等着她说下文,阿烈低着头不语,身子有些摇摆好像在犹豫着。
“在哪?”李延意不耐地问道。
阿烈还是吞吞吐吐不敢说,李延意察觉到不对劲:“你只管说,寡人不怪罪你。”
“阿歆女郎一直都没出汝宁,今日微臣终于在四间坊找到她了。”
“四间坊?”听到这三个字李延意心中顿时生出不祥之感。
四间坊是汝宁最黑暗的角落,是从明帝开始就想要整顿却无法真正整顿的地方,因为那儿坐落着无数“夜斋”。这些夜斋并不是提供休息的客栈,而是供人吸食芙蓉散之地!四间坊内除了有上百家大大小小的夜斋之外,聿内最大的芙蓉散商户也都集中在那儿。
巨额的利润在这里进进出出,这是帝国庞大的灰色收入地带。
从明帝开始芙蓉散泛滥,四间坊火速崛起之时他就想过要拔除,可因为芙蓉散从民间榨取的钱比赋税要多要快,诸多大臣都在暗地里劝明帝就算为了国库的收入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到了李举当政时饥荒、战争、内斗让他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四间坊这等小事。也就是在神初那十一年间,觉得朝不保夕患得患失的大聿子民们各家心甘情愿地投入到芙蓉散的怀抱里。四间坊有了肥沃的土地,茁壮成长。
李延意登基后历史遗留的问题太多太庞大,她尚未没能处理好,四间坊继续收容那些浑浑噩噩只想着靠芙蓉散及时行乐之人。
到那里去的全都是吸食芙蓉散的“同道中人”,阿歆为什么会去?
李延意正要质疑阿烈,话已在嘴边,想到了什么便收了回去,愁绪满脸坐了回去。
“你看见她……在做什么?”李延意问道,“吸芙蓉散?”
阿烈说:“微臣见阿歆女郎进了一间夜斋,本想跟进去,但……”
谁都知道吸入夜芙蓉燃烧产生的烟也有一定的上瘾性,特别是夜斋那种浓烟密布的地方,阿烈若是进去闻到了恐怕对自己不利,李延意也没怪罪她。
“然后呢?”
“那夜斋保密性极好,根本没有窗户可看,然后微臣拆了两块角落里的砖往里看,看见阿歆女郎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手里握着一管长长的烟管。”
李延意无法相信:“这真是你亲眼所见?”
“的确是微臣亲眼所见,不敢对陛下有任何欺瞒。”
“不可能!阿歆好不容易戒除了芙蓉散,她答应过寡人绝对不会复吸!更何况去什么夜斋,和个男人在一块!”李延意脑中一闪而过某个念头,看向阿烈的目光藏着杀意。
阿烈立即磕头,坚定道:“今日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对没有任何半个字的谎言!陛下如今疑臣,臣不过是烂命一条任由陛下处置!可若是微臣死了陛下身边便又少了一个能为陛下办事的人,岂不是让那些jian人痛快?!请陛下三思!”
李延意不过是试探一番,阿烈的话她还是能相信的。
若是阿烈都不能信,她真不知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再用。
“你起来吧。”
“谢陛下!”
“你让阿歆到禁苑来找寡人。”
“喏!”
阿烈临走之前的欣慰之色被李延意收入眼中,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要走出迷魂阵,只需镇定。
卫庭煦设计再多的陷阱,最终目的就是让李延意无人可用也无人可信,借天子之手断天子之腿。李延意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一直都处于暴躁的状态里,自然会让判断有些偏移。
一定要冷静下来,老天爷在这时给了她喘息的机会,就是要她睁开眼睛看清所有。
李延意走到屋角的冰山边,握起一块冰,亲眼见它慢慢在手掌中融化。
当李延意冲破了极限,慢慢把镇定的思绪找回来时,局势亦开始产生微妙的变化。
薄持深率兵冲入了黑虎口,在那里的确有伏兵,但这些伏兵依旧被勇猛的聿军杀了个干净。薄持深信心大涨,打算乘胜追击,并给李延意回信,说他一定小心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