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气很足,吐字很清晰。
“我太太当然不会有经济上的困扰。”
是沈晏文,虽然他还没记住对方的声音,但这语气、这内容,肯定是沈晏文。
陌生男人们立刻尴尬起来,尬笑着喊“沈总”。沈晏文语气淡淡的,话不怎么好听:“周二少,还有洛老板,我记得你们是……我想起来了,珠宝行和付霞广场那边之前的合作商。”
“沈总,可别这么说呢,这不第三期的合作方案正做着呢嘛,哪能是‘之前’……”
“第四期开始就不是了,这就叫之前。”他听见沈晏文说,“议论我太太,和议论我是一样的,望二位记住。”
小小的隔间里,谭少琛倚着门,就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响动。
他知道这有点太不争气,可沈晏文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进了他心里,激得他心跳不已,根本控制不住。
从他看见这个世界起,除了他的亲妈,再没有谁替他说过话。
沈晏文是第二个,又是某种意义上的第一个——他们可没有血缘关系,今天甚至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理智上他不难理解对方为什么替他找回面子,他现在是“沈太太”,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沈晏文面子。可感情上他却觉得……沈晏文在护着他。
有点小爽。
那俩挣扎着解释了几句,被沈晏文通通无视;到听见他们离开,谭少琛才打开门,贼眉鼠眼地从门缝里往外看,想确认人是不是走了。
谁知他才露出一双眼,沈晏文便从镜子里捉住了他的视线:“下次这种情况,直接出来就好,他们只会比你更尴尬。”
“确实,”青年点点头,站到他身边低头洗手,“我很少见这么多人,有点不适应。”
他嗅到沈晏文身上的酒味,又侧目看了看对方的脸。男人颧骨处有些红,但眼神依然清明,应该是没喝醉。
沈晏文说:“脸还痛不痛。”
“还行,也没有那么痛。”
“那就好,”男人扯过纸巾,自然而然地递进他手里,“快结束了,累的话去后面休息室里睡一会儿。”
谭少琛迟疑着说了声“不累”,越看沈晏文越觉得不对。
不仅不丑、不变态,还很温柔很会关心人?
难道真是他想错了?偶尔他谭少琛还能撞上惊天的好运么?
——
等到婚宴正式结束,他有气无力地坐上沈晏文的车,又叹了口气。
再不想嫁给男人,婚礼也办了。现在沈晏文喝得微醺,就坐在他身边闭目养神;等回去他要是开始展露什么变态行径,就凭谭少琛的小身板,反抗都像欲擒故纵。
沈晏文是目测一八五以上的男模身高,他却只有一米七二,穿鞋才能跃上一七五的档位。
就这身高差距,他就是被人摁在床上迫害了,他也只能认栽。
还能怎样,还能离啊?
车在夜色中驰行,谭少琛倚着车窗,表面上懒散无神,心里在为接下来的一切忐忑难安。忽地,他有些紧张地开口道:“沈……晏文。”
“嗯?”男人轻轻应声。
“你能不能给我句实话,”他说,“为什么非得是我?要真是摆设你直说,我还能淡定点。”
“我以前见过你,很难忘,”沈晏文低声说着,因为喝了不少酒而嗓音沙哑,显得没那么无欲无求了,“所以想让你嫁给我。”
“不是吧沈总,你这种阶级的人,还玩一见钟情啊?别忽悠我了。”
沈晏文却没再回答。
他等了半晌没等来下一句,便扭过去看男人的脸。
男人不知在想什么,眼睛因为失去了神采而略显得落寞;那颗泪痣还在发挥作用,让他看起来更愁苦了。
但“愁苦”,大概只是谭少琛的错觉,接着车便停在了沈家气派的洋房前,沈晏文的神色立刻恢复如常。
有佣人急忙上来开门,想扶沈晏文下车却被果断地拒绝。谭少琛几乎没喝,自己利索地打开车门下去,就看见男人走到他身边,扯了扯领带结透气。
那动作还有点性感。
可谭少琛的心思很快就被别的事物勾引走了——大金毛正牵在佣人手里,兴奋地想跑过来,又被绳子拽住,只能原地起跳以示兴奋。谭少琛立马把什么沈晏文什么新婚之夜抛到了九霄云外,快步迎上去,蹲身抱住他的爱犬:“崽!呜呜我的糖糖!!”
“嗷!”
“哎糖糖,以后还是跟爸爸混吃混喝,有爸爸吃rou,不会少你的汤哈……”
他跟大金毛碎碎念着,沈晏文已经走到了他身边,道:“东西早就准备好了,有人会替你好好照顾,先跟我进去。”
谭少琛高兴地仰起头看他:“你这么快就把她接来了,谢谢啊……”
那双桃花眼总像含着说不尽的情,映着门口的灯光,宛若星辰坠在他眼眸里。沈晏文看得心头发紧,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青年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