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台的犯人,已经预见了自己最后的结局,那之前所有的担忧,都已经尘埃落定,她只要等着最后的审判,就足够了。
“皇儿这是何意?”皇帝连忙去扶,却被昝琅躲了过去。
“儿臣、儿臣有隐情。”昝琅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才开口说道:“儿臣瞒了父皇一件事,这件事瞒了父皇二十三年,如今,再不告诉父皇,儿臣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父皇,更不知该如何面对祖宗。”
皇帝一愣,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原地,半晌才缓缓收了回来:“你瞒了朕什么事?”
“父皇,儿臣、儿臣……”昝琅长了半天的嘴,却难以将那话说出口:“一件天大的事!”
“说!”皇帝语气严肃,带着的点愠怒。
任何一个皇帝都无法容忍,自己一心一意培养的太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欺瞒他,更何况,这还是一个长达二十三年的欺瞒,盯着跪在地上的太子,那意味着太子本身就是被欺瞒的这件事,他活了二十三年,便也瞒了他二十三年!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太子,到最后竟然成了他最大的耻辱,让皇帝他如何能接受的了?拳头紧紧的握住,双目怒而瞠起,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难道皇后也是因此事而离开皇宫的吗?
那一瞬间,皇帝的心跟着揪了起来,生生如撕裂一般的疼痛,疼的他咬紧了牙关,咬牙切齿的说道:“说,你们,到底瞒了朕什么?”他无法相信皇后会背叛他,更不愿意去相信!
昝琅一惊,再看皇帝的表情,便知道皇帝心中的猜测,这猜测与她要说的问题差着十万八千里之远,却也让昝琅跟着心惊胆颤。
皇帝是无法容忍欺瞒的,不管是那种方式的欺瞒,他都无法容忍!
果真如此,昝琅扯了扯嘴角,发现她根本就做不出来任何的表情,才抬头将自己的束发解了下来,当满头的青丝散落下来的时候,昝琅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脸上有泪痕划过:“儿臣、儿臣当不起父皇的太子。儿臣瞒了父皇一件天大的事,琅儿并非男儿之身,自幼便是女子,这二十三年来,皆是男子装扮,误做了父皇的太子,是儿臣不孝!”
“你、你说什么?”皇帝一脸的震惊,连方才的怒意都消失不见了,他似乎难以相信一般的将昝琅的下巴抬起,盯着昝琅的脸看了又看,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昝琅含泪,摸索到脖颈之间的贴合处,将那张皮制的伪装撕下来,露出了原本光洁平整的咽喉,抬起下巴让皇帝看去清楚:“琅儿不配做父皇的太子。”
皇帝手掌颤抖,盯着昝琅的脖颈看了半天,又将她手上的皮具拿在手里,哆哆嗦嗦的研究半天,这冲击对皇帝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难以接受!
桌上的茶杯被用力掼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久久不绝。
“你是、你们瞒了朕二十三年?”皇帝在大殿里不停的走动:“你们竟然瞒了朕二十三年!你们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
大殿之外的曲牧亭,听着那一声巨响,便知道,昝琅已经将实情告知,如今皇帝恐怕正在盛怒之上,她不知道大殿里面的昝琅当如何应对,却是一掀衣袂,径自跪在了石阶之上。
她跪的笔直,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任由那飘落的雪花落在身上,浑然不在意,她知道此刻殿内的昝琅必定也是跪在这青石板之上,如果不能在身边陪着她,那就在最近的地方陪着她。
大殿之内的动静不小,太监总管正在紧张着是不是太子殿下跟陛下起了什么争执,就见这一直候在门外的太子妃听见那声音竟然直接就跪在了门外,越发的肯定,这里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天大的事,他这也不敢多言,只好赶紧将手上的伞,给太子妃撑在头顶,多少为太子妃挡些雪花。
“琅儿不求父皇原谅,只求父皇千万保重身体。”昝琅看着眼睛通红的皇帝,哽咽着说道:“欺瞒父皇这么久,确是琅儿的错,父皇要打要罚,琅儿听之愿之。”
“皇后也是因此出宫的,对不对?”皇帝的声音有些苍老有些凉:“她想逃避朕?她无颜面对朕!对不对?”
“父皇,母后也是有苦、难言。”昝琅咬紧了牙关:“这二十三年来,母后又何尝过过一天轻松的日子,为此还落下了一身的病痛。此时琅儿愿一力承担,只求父皇,不要责怪母后,母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若不是心中有愧,皇后又怎么可能将自己挚爱之人三番两次的送到别的女人身边?她自己一个人不仅担着这巨大的秘密,还一口咽下了所有的苦水,又有谁能理解她?
“你现在告诉朕,是何意?”皇帝苦笑道:“朕打算传位于你时,你却告诉朕,朕属意的太子,是个假的,是女扮男装的,你让朕这万里江山,拱手让给谁?”
苦涩的滋味在心头弥漫,皇帝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昝琅,闭上了双眼,这个太子无疑是优秀的,他是最适合这个天下的人,可现在她却成了最不适合这个天下的人,甚至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