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梦境还是一样的。
可她没有再去追了,她笑眯眯的望着那两个逐渐消失的背影,在那两个一直很在意的人背后轻轻的说:“永别了。”
人生在世,生离死别,是该放下过去的一切了。
黑暗中,她睡得不太/安稳。
她从来都不大习惯黑暗,自九岁那一年经历了很多事情后,她晚上睡觉从来都点着灯,而且必须有人陪着她一起睡,那时候她还很依赖母妃,对母妃难得的关心总是患得患失,有时候母妃去陪弟弟,她便跑去同长姐睡。
她有两个姐姐,那两个姐姐都是陈侧妃所生。
陈侧妃身世平凡,父亲是秀才,母亲是屠户家的女儿,她有两个哥哥,自己是最小的女儿,也最得宠爱,因为识文断字,也颇得爹爹的宠爱,陈侧妃本是侍妾,她是在母妃与爹爹成亲后三个月生下第二个女儿的,而便是第二个女儿让她被立为侧妃。
那时候她很是缺乏安全感,母妃去照顾弟弟的时候从来不会想到她,然而,事情总会有意外,一次母妃归来,无意中问起她在何处,婢女答了,她找大小姐去了。
是的,她的姐姐是家里的大小姐,却不是郡主,她是嫡出,出生后三月即就封郡主,而她的两个姐姐是侧妃所生,还没有那一份殊荣,比她大三岁的姐姐性子泼辣,可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倒也颇为上心,不是那种带着讨好的上心,而是真正将她当作一个妹妹一样疼爱的上心。
她是被母妃从长姐的床上拖起来的。
那天已是子时,她窝在姐姐的怀里睡得香甜,突然门被人粗暴的推开。
自九岁那一年之后,她的睡眠一向很浅,一个轻微的响动便会将她惊醒,她一睁眼便看到母妃一脸怒容的冲进来,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右手,粗暴的将她拖下床扔在地上,她还没来得及从膝盖被磕破的疼痛中反应过来,一个耳光便重重的落在她的脸上。
她感到自己就像一个陀螺晃悠悠的在地上转了转,最后像个玩偶一样啪的倒在地上,她伸手摸了摸鼻下,粘稠的鲜血直接淌在手上,牙齿磕到舌头,口腔里血腥的味道也在蔓延。
还未等听到母妃的声音,她便再次被抓起来,而这一次,母妃的耳光没有落在自己脸上,从床上爬起来的长姐单手握住了母妃的手腕,长姐一向性情泼辣,平日里陈侧妃对母妃恭恭敬敬,也就这位长姐敢反驳嫡母,她听到长姐压抑的愤怒:“你再打我妹妹,我就去告诉父王,让他来评评理!”
她的耳朵一阵轰鸣,耳畔就像糊了什么东西一样,长姐隐忍的声音像是来自对岸,隔了哗哗流淌的河流,有点听不清。
随后是母妃尖锐的声音:“本宫自己的女儿,本宫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你这妾生子敢忤逆嫡母?”
忤逆可是重罪,长姐再怎么样也不敢担起这样的罪名,她低下头,跪在地上,强压怒气:“母妃勿责怪若儿,今日是女儿独自一人甚是孤独,特地邀约她来的。”
母妃强压怒气,她侧头看向还趴在地上的水善若,呵斥道:“趴在这干嘛,地上很舒服?还不快起来!”
她摇摇晃晃的起来,半个脑袋都还昏昏沉沉的,脚下摇晃几下,母妃身边的丫鬟正要过来扶着她,却听母妃阻止:“不准扶她!”
最后眼角的余光中,她看到了姐姐隐含担忧的目光,她好似对着身边的丫鬟说了什么,她摇摇头,对着长姐作了个别说的嘴形,长姐瞧见,最后无奈的拉住身边的丫鬟,犹疑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
她放心的跟上前去,还未等到入了母妃的房屋,她便被母妃喝令停下。
“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去接近那个贱人和她的女儿,她们不怀好意,几个娃娃和香囊就把你收买了,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到外面跪着,跪到想清楚为止!”
那天之后她再次发了高烧,熬了几日才褪下去,期间母妃来看过她两次,不过很快便忙着去收拾弟弟闯祸留下的烂摊子了,就连医官对母妃说她病重,很有可能熬不过去,也被她的母妃不耐的驳回:“我这女儿我还不清楚,命硬的很,死不了!”
她果然没死。
她的母妃只要确定她死不了就可以了,她活得好不好,她的母妃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明明不疼了,可胸口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她痛苦的挣扎着,不想沉浸在这永无止境的讨厌过去,然后她就醒了。
眼前一片漆黑,她的手压在心口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艰难的转动头,这才从窗户和门缝中看到一丝透亮,她摸摸身边,没有人,慌忙起身,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浸透,她摇摇晃晃的奔出去,推开门。
门外还是白昼,大片明亮的阳光混杂着热浪泼洒入内,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一看不是自己认识的地方,心下便涌出几分惊惶,她大声喊着自己唯一熟悉的人的名字:“梅林……梅林姐姐!”
她的梅林姐姐不见了!
陆慕见她快哭出来的表情,她光着脚,披头散发的四处张望,看来可怜之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