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容点点头,吩咐侍女将药端来,捧着碗,舀着勺羹递到苏慕凝嘴边,“这是安神汤,来。”
被姜婉容这般服侍使得苏慕凝面带羞容,可思及姐姐的死,她却是如何也欢喜不来,一张脸透着死气。担忧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姜婉容,她勉强挤出一丝笑,道:“容姐姐,我自己来吧。天快亮了,你快回去歇息。”
姜婉容躲过她递来的手,径直将勺羹递了过去,“不必,诏文未下,我尚不用起早。”
“容姐姐。”苏慕凝面色动容。少顷,一碗药喝下,姜婉容又拭了拭苏慕凝的额头,察觉并无异样方道:“若是累便再睡会儿。”
苏慕凝摇摇头,扬着苦涩而又浅淡的笑意,道:“容姐姐,你回去歇息吧。我没事。我想看看书。”
姜婉容搀扶她起身,对上她担忧的眸,笑道:“正好,我也想看,凝儿不介意我陪你吧?”
姜婉容笑容温婉,看得苏慕凝心中发暖,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两人相对而坐,彼此持着卷书,却是各怀心事。半个时辰过去,姜婉容发觉苏慕凝的目光一直焦灼在书上,可页未翻动,她想那丫头心里定是在思念着谁,未出声点破,她轻轻挪了书卷。
又过了半个时辰,这时苏慕凝已经将目光放到了窗外,眼皮似是被木棍撑住,她一闪不眨。
“凝儿。”姜婉容轻轻唤她,苏慕凝不应。
“凝儿?”姜婉容再度轻唤,苏慕凝仍是不应。心生无奈,姜婉容站起身,附到苏慕凝的耳边,柔声唤道:“凝儿。”
这一次苏慕凝有了回应,耳朵痒痒的,她颤了颤身子,讶异回头,“容姐姐?”
姜婉容知她心结所在,婉娈笑道:“凝儿,不去瞧瞧她么?”
她是谁,苏慕凝自然清楚,提到这个人她便全身发冷,她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不愿相信自己那天听到的话,唇角微微抽搐,她违心回道:“瞧谁?我姐姐还在吐蕃。”话毕,却是一怔,她惊惶之下竟失了口,急忙审视姜婉容的神情,却见姜婉容面带柔和笑意,依着她坐了下来,“凝儿,不用怕。我都知道。你的姐姐去了。她是个英雄。”
仿若刀架在心头,苏慕凝心尖微颤,呼吸促了几度,她看着姜婉容,说不出话。
姜婉容扬起臂膀将她揽入怀里,轻声叹着,“凝儿,逃避不是问题。我懂你,我知道亲人逝去是多么痛苦的事。那一年我也曾亲眼见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倒在眼前,鲜血铺了一地,可我只能跪在那里,什么都不能做,就连为他们收尸都不行。”察觉怀里的人颤了颤,姜婉容轻轻抚上她的发髻,呵护道:“凝儿,逝者已矣,莫要让自己错过这最后一瞬。你的姐姐没了,日后我替她守护你,好么?”
心生悸动,苏慕凝缓缓抬起了头,看着那双春水般的眸子,她再也抑制不住,扑倒对方怀里声泪俱下,“容姐姐,我姐姐……呜呜……”
过了须臾,苏慕凝渐渐平息了情绪,两人在殿内进过早膳,略加梳洗一番,便一齐去了苏慕蓁的奠堂。
一入内,姜婉容就命众人先行退下。双腿如同灌了铅,每走一步苏慕凝的心便扎了一根刺,行到棺木前,她已然泪痕斑斑,看到棺木里安然躺着的身影,她压抑于心中的悲怆再也抑制不住,倏地一下倾了出来。
“姐姐!”近乎无态的啜泣嘶吼,她扑倒在棺椁上,泪水shi了衣衫,话不成声,“姐,姐姐……”
姜婉容静静觑着她,面露惆怅,却不加阻拦,有些悲伤只能用泪水冲洗,苏慕凝需要释放,她只要默默陪伴便好。
少顷,阿史那馥离下了早朝归来,见苏慕凝依着棺椁哭着,面上微怔,又见着姜婉容守在那里,不由挑了眉头,用眼神将姜婉容唤到屋外,她免了姜婉容的礼,直截了当地问:“你喜欢凝儿?”
姜婉容怔然,她还从未见到这么直白的人,突厥女子倒真是与众不同,仰首直视馥离的眸子,她坚定颔首,应了声,“是。”
“很好。”阿史那馥离面露赞许,悲伤了这么多天,总算遇到件顺心的事,她拍了拍姜婉容的肩,“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不在的日子,劳烦你照看凝儿。”
这人确是异乎寻常。姜婉容被她的信任骇住,迟疑道:“我自当照顾好凝儿。只是您要走?”
阿史那馥离颔首,面上也现出怅惘,“嗯,这地方本就不是我的家。平定四方镇守山海乃是慕蓁夙愿,现在她没了,我要为她将愿望达成。”说罢,她又拍了拍姜婉容的肩,“你赢了凝儿两次,又过了她先生那关,想来也是个能人。凝儿素来想入朝为官,兴社稷。”
她话还未说完,姜婉容便接道:“您放心,我与凝儿同朝为官,自然会庇护她,亦会将如她一般以安天下为己愿。”
阿史那馥离喜欢有志气的女子,姜婉容的话正和她意,弯唇笑笑,她倏尔促狭道:“记住你说的话。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当心我回来让你吃鞭子。”
“将军放心。”姜婉容拱手回应。
“馥离姐姐。”见着这边热闹,苏慕凝红着眸子走了过来,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