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今天晚上确实情绪不太对。当她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正处在想要说服自己远离程程的当口。而突然蹦出来的网友说注意她已久,又是三十三岁,对她来说正是个合适的对象年纪。和陈秋糖胡乱相处那么久之后,现在只要年龄差不超过六岁,对她来说都近似于零。而黄圆绿皱给人的感觉……
有那么一丁点像陈秋糖。
只不过甜甜永远不会看她的文章并给出认真的评论,永远不会和她有专业上的共同话题。
是了,叶从心想,今晚是她的失误。
一直到临睡前,黄圆绿皱都没有再和她联系了。叶从心有些失落,想发点什么道个歉,却懒得思考措辞,最终作罢。
半夜,萌萌被噩梦弄醒了。
“干妈……我梦见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叶从心:“……”
“我们中班小朋友说,她爸爸妈妈离婚了,离婚之前就是爸爸妈妈这样的。总是不回家,不在一个房间里睡觉,她也总是在nainai家睡。她说我爸爸妈妈也要不要我了……”
“不会的……萌萌,你爸爸妈妈都是非常温柔的人,怎么会呢?他们很爱你。”
萌萌声音里带着哭腔,眼里泪水打着转,却因为要保持男子汉的形象而不让它滑下来,他没有哭,对于一个还不满五岁的孩子来说,话说得很平静。他被教育得很好。叶从心摸着他的头,问他需不需要自己给讲个故事催眠。萌萌胖乎乎的小脸上恍惚间闪过一丝恐惧,使劲儿摇头。他说想喝巧克力nai,叶从心便立马挥走睡意,去厨房给他冲——叶副教授这辈子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人呐!
大半夜,叶从心临时做开水。平时给萌萌冲巧克力nai,她会用开水冲开到半杯,再用矿泉水兑满,这样变温正好可以入口。然而今天迷迷糊糊地倒完半杯开水,却发现家里的最后一瓶矿泉水已经喝完了。
这并难不倒我们机智的叶副教授。她想起冰箱制冰室里被程程制满了冰,自己却还没吃过。于是美滋滋地拉开冰室的门,然后猛地,看见里面有一件不和谐的东西。
在冰块的下面埋着一张纸,尽管几乎全部被冰盖住,但是它泛黄的颜色透了出来,一个折角还翻起来露在外面。叶从心将它小心抽出来,看清楚的一瞬间,手中那半杯滚烫的巧克力nai差点脱手落下。
那是有十多年历史的冰箱条约。当年出国时,它曾是她lun理道德的最后一条底线,甜甜愤而将它撕下来,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可现在手里的,却是用透明胶粘和起来,重归完整。
当事人签名:甲方-叶从心,乙方-陈秋糖。
很多记忆有浮了上来,这一次获胜的是陈秋糖的那一句:我好像就没有什么能给你留纪念的东西……咱们好像也没什么记忆特别深刻的事。
意识到的时候,一滴眼泪已经滴在了纸上。她忙将纸上抹干净,收在柜子里。
妈的……陈秋糖,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她将巧克力nai用冰块兑温,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心中又是一震。
萌萌这孩子,居然不知从哪里翻出了陈秋糖过去的白色假发,套在头上正对着叶从心傻乐呢。他还偷吃了饼干,腮帮子鼓鼓的,嘴边好几粒饼干渣,那样子太像了,太像了。
叶从心放下巧克力nai,捂着嘴,胸口气血翻涌,她说不出话。她将萌萌头上的假发一把扯下来,扔进了作为禁地对的陈秋糖的房间,回过神来,看见萌萌一脸惊慌地望着自己。叶从心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动作,太凶了。
她连忙蹲下来对萌萌道歉,谁知萌萌伸来小rou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抹,抹掉一行泪。
“爸爸说,让女孩子哭的男孩子都不好。干妈,是我不对,我以后不要让你哭了。”
叶从心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更难受了。她抱着萌萌,拍着他的头。这孩子明明自己还难受得很,却已经知道收敛情绪去照顾她。他遗传了程程的乐观和懂事,也遗传了杨正林的绅士风度,难道还要遗传她的不幸童年吗?
她再一次红了萌萌入睡后,已经凌晨一点。这时她发现,黄圆绿皱在她一个小时之前发来了消息。
黄圆绿皱:请原谅我不能见你,我没办法把我自己暴露给你。我是个残疾人。晚安,叶老师。
叶从心愣了许久,心中想象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或者戴着助听器。她可能是自卑的,坚强的,将自己的时间花在网络上,因为这是她与世界接触的最佳途径。
叶从心差点就给她再发了消息,她担心是自己一整晚怠惰的无视伤害了别人,她想让黄圆绿皱知道自己是真的想认错,没怪她。但她忍住了。
第二天一早,她走在去学校的路上,给黄圆绿皱发了一句早安。
黄圆绿皱:早。
对方秒回,叶从心这才放下心来。
黄圆绿皱给她发了个照片,是此时此刻的天空。今天的天空湛蓝,云彩很奇特,像一层层的波浪线。黄圆绿皱说:当心啊,今天在手边多放点吃的和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