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洋给人的感觉挺拔了不少,方阿姨却明显地佝偻了。
叶从心看了一阵,看到丁香和协会的同学互相拥抱,不久之后,大家散开,各自走各自的路。丁香陪着自己的两个家人离开了。叶从心给她发:陪着她们好好玩,等有机会了,告诉我。
陈秋糖闷声不响地站在她身边,脖子上挂着家里目前最好的一个相机。她何尝不知道叶从心的心思?明明是最亲密的人,明明说好了这一天要陪着对方走遍校园,却都成了空。丁洋和方阿姨很有可能还记得她的样貌,为了以防万一,她决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即便是混在协会的同学里面围过去都不行。
有机会的时候,什么时候会有机会呢?如果丁香要陪着他们一整天,那么等到她将这两人送到宾馆之后或许才能有机会。那个时候,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吧,留给她们二人的校园景色,抓都抓不住。
陈秋糖扯扯她的袖子,“我带你去逛逛吧,咱们暗中跟着丁香她们,没准能见缝插针呢!”
叶从心并没什么搞跟踪的心情,但是陈秋糖的样子有点兴奋。这兴奋中,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今天天气非常好,陈秋糖又在放假,她单纯地想拍照了。
陈秋糖扯着叶从心的袖子一路小跑,找到丁香三人的背影,两个人就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十几步远的地方。毕竟跟踪的不是有反侦察能力的人,她们并不需要神经质一般地东躲西藏。
今天的校园里,到处都是身穿学士服、硕士服、博士服的学生和他们的亲友,比往常热闹百倍。叶从心穿插在这些人的身影中间,似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方阿姨的关节炎使得她腿脚不便,那三个人走得很慢。路人在说笑,蝉鸣在聒噪,阳光在曝晒,叶从心跟着跟着,内心竟然出现了一片Yin凉。她看到,和家人在一起的丁香,真的很快乐。尽管她这二十二年过得并不够富裕和平等,但是她依然珍重着他们。
当她看见丁香揽着丁洋的肩无所顾忌地大笑的时候,她知道,这个家庭是不会从她们这段关系中消失了。丁香的妈妈一定会来北京,甚至可能,将来还会有丁洋。那个时候,自己要怎么办呢?永远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一段距离,让透过闲杂人等的屏障遥遥相望吗?眼前的纷纷扰扰渐渐虚化,叶从心仿佛透过这灿烂富有活力的夏日校园图景,看见了她真实的未来。
这个恋人,当得像个贼。
叶从心突然停下了脚步,从后面追上来的陈秋糖一脸多余的担忧,“你怎么了?太热了?喝水吗?”
陈秋糖的额角挂着汗珠,认真地打量着叶从心的脸色和表情,然后做出了一个非常可笑的举动。她用手背去试了试叶从心额头的温度。这个动作让叶从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陈秋糖有点尴尬,没好气地说:“你既然没病,干嘛不跟上?人家都走远了,再不跟上可就看不见了。”
很显然,在陈秋糖的意识里,叶从心是不可能放着丁香的背影不去追的。除非她身体不舒服了。况且她现在一脸怅然之色,生病了的怀疑可并不是空xue来风。
叶从心严肃起来,问她:“你跟在我后面干什么呢?”
“拍照啊。”陈秋糖双手抱着胸前的照相机。
“这一条破马路而已,又都是人,有什么好照的?让我瞧瞧。”
叶从心伸手就去抢她的照相机,谁料陈秋糖猛地一躲,退后好远。她也发觉自己这反应太过激烈,立时有些尴尬,“我、我没照到什么好的。”她连忙改换话题,指着前方说,“我们还不追上么?拐了!她们拐了!”
叶从心挤出一个微笑,远远望着前面隐约在人群中的目标,说:“有点累。”
陈秋糖一听,明白了。原本就是酷热的天气,人不愿意动,她这娇滴滴的身体走了一会儿,大概是水分蒸发得太多了。她连忙给自己这个身体状况如巨婴一般的姑姑拧开矿泉水,又灵机一动,“丁香的妈妈肯定也走不了多久,你再坚持一下,估计一会儿就能停下了。”
叶从心喝着水,偷偷瞟着她,欣赏她着急的样子。这娃还真是担心了,既担心她身体不济,又担心她丢掉了恋人的踪迹。这不,陈秋糖担心着担心着,一拍手,“我骑车带着你吧!”
叶从心就坡下驴:“嗯,不错。”
这之前,陈秋糖(用她老姑的钱)买了辆自行车,又自己发挥在村子里练就的动手能力,给自行车搞了个挺羞耻的遮雨棚。棚子是她拆了两把旧雨伞,将伞面裁剪、缝合在一起,拼成一个长方形的顶棚,然后固定在整个车子的上方,罩住前后两个位置。
一开始,叶从心是拒绝的。但是自从有一天晚上,下了暴雨。叶从心被困在一个教学楼中像个孤岛难民。这校园太大,很多主要道路是禁止机动车通行的,所以对于不少地方,罗莎琳德防尘莫及。叶从心就那样在教学楼的房檐下着急,知道这辆过分拉风的自行车从瓢泼大雨里冲了过来。
那天,陈秋糖将她接回家,两个人被棚子罩在下面,雨水从四四方方的棚子外延滴落,形成水帘,将她们两人安全而又诗情画意地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