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坐在窗下的沙发上,换了一身行头,不再是扎眼的重工夹克和裤裙短靴,而是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显然在重病的父亲面前,他暂时放下了自己的执拗。
匡正从小冰箱里拿了两瓶水,递一瓶给他:“老爷子怎么样?”
“醒了,”应笑侬搓了搓脸,“老三陪着呢。”
匡正到他身边坐下,挨得很近:“早上那几个董事,跟你说什么没有?”
应笑侬很敏感,挑起眉。
“山雨欲来风满楼,”客厅里明明只有他们两个,匡正却把声音放得极低,“除了我,你谁也别信。”
“没说什么,”应笑侬低语,“邹叔他们是看着我长大的。”
“没用,”匡正摇了摇头,“这种时候,你身边除了刀子就是刀子。”
正说着,一墙之隔的休息室传来争吵声,是女人尖细的嗓子:“……我们虽说不是你亲妈,但也是长辈,你这什么态度!”
听声音,是四房。
“就是,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个是三房,“别人家的姑娘像你这么大,孩子都能叫妈了,你呢,谈过一个男朋友没有?”
她们在针对段汝汀,打蛇打七寸,专挑她的痛处掐,但段汝汀不是她们这些单细胞的阔太太,她在集团经的是大风大浪,因为经过风浪,她知道嗓门高没有用,匡正几乎听不到她的声音。
“……不男不女的,你还有理了!”四房的调门又高了一截,“我告诉你,赶紧找个人嫁了,别给咱们段家丢脸!”
三房的脾气还不错,不知道段汝汀怎么激的她,这会儿也跟着嚷嚷:“集团的事用不着你Cao心!段家有儿子,还轮不着你这盆泼出去的水管七管八!”
她们是想逼她结婚,放弃集团的管理权,这种想法匡正能理解,但口无遮拦地对骂实在是拙劣,他走过去,敲了敲门。
休息室静了,几秒种后,三房、四房黑着脸出来,看见匡正,明晃晃剜了他一眼,先后走出套房。
敞开的房门里,是穿着西装马甲的段汝汀,横抬着二郎腿,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匡正迈进去,把门在身后带上。
段汝汀盯着他,视线从眉骨下方扫过来,匡正迎上去,拖把椅子到对面坐下:“段总。”
段汝汀只给了他一个字:“滚。”
匡正当然不可能滚,正相反,他笑了:“段总的情绪管理不到位啊。”
“你跟我爸说什么了,”她声音不大,但充满压迫感,“让他犯这么大的病。”
这是她此时此刻最关心的问题,无关财产,无关权力,只关于父亲的身体,匡正意识到,她伪装得再强大、再冷硬,内心深处仍然有着女人的柔软,有对父亲的爱:“我跟段老说,希望他能考虑让你接班。”
闻言,段汝汀的脸上闪过片刻惊诧。
“这也是段铎先生的意见,”
匡正率先抛出橄榄枝,“目的只有一个,不让段家乱,不让爱音集团乱,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平稳过度。”
段汝汀没那么天真:“老大真这么想?”
匡正颔首。
段汝汀冷笑:“他可怜我?”
匡正反问:“你觉得他会可怜你吗?”
不会,段汝汀静下来,想想匡正的话,突然发笑:“老大怎么想其实狗屁不顶,老头子同意吗?那帮虎视眈眈的老家伙同意吗?这种烂好人我也能当,”她断言,“我和老大注定是敌人,与他怎么想无关。”
她看得很透,匡正向前倾身:“只要段家的四个继承人团结一心,段老的意见、元老们的意见、所有不利的局势,都可以逆转。”
不得不承认,段汝汀有刹那动摇,“团结”,这个她从没想过的可能性,像暗夜的歧路上一盏微弱的灯,亮了那么一下,但很快熄灭,“知道你和那三个关系好,”她狡猾地绕开话题,反问,“是不是我把你拿下,就把他们都拿下了?”
匡正欣赏她敏捷的思路,轻笑:“你拿不下我。”
段汝汀眯起眼:“没有钱权和美色拿不下来的男人。”
“巧了,”匡正耸肩,“我就是。”
段汝汀蹙眉,这时病房的门在身后打开,段钊快步走出来:“老板,”他把手机给匡正看,上头是一张双人照,左边是戴着菱形太阳镜的小W,右边是穿着白色长衫的宝绽,背景是万融东楼前的停车场,还有一辆编着7号的黑色SUV。
匡正神色一凛,从椅子站起来。
“小W刚发的微博,”段钊低声说,“她和宝哥在一个节目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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