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爷爷,我去送先生。”她向许远之禀报了一声,便拉着沈君岚离开了正堂。
许墨生走在前,手里紧紧握着沈君岚的手腕,她跟在她身后,想挣脱却被那人却被死死的攥住,“放手!”沈君岚命令道。
“先生,你先别走,我有话对你说。”许墨生没有回头,但她是铁了心要跟沈君岚说些什么,径直拉着她往怜竹园走去。
沈君岚依旧在挣脱,但还是被拽着跟着那人的脚步,她什么都不想听,她心里隐约知道墨生要跟她说什么,她一直在等她的决定,但她也怕听到那决定。“我不要听你说。”她冲她说道。
许墨生不理会她,生生将她带到了怜竹园内,转过身面对着沈君岚,手里依旧握着她的手腕。
沈君岚极力挣脱着,她不抬头看许墨生,只盯着自己的手,只要她放手,她立刻转身就走。
许墨生见先生执意不肯留下听她说话,又闹着要走,她觉得此时的沈君岚像极了书院里那个淘气胆小的自己,要被沈君逸抓到先生面前。
她见自己安抚不住先生,不知怎的,拉着她的那只手一用力,将先生一把拉入了怀中,另一手将她拦腰搂住。落入许墨生怀里的沈君岚瞬间被镇住了,她在那人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雪花点点飘落着,池塘雾气蒙蒙,竹叶上积了些雪片,这熟悉的地方,那么多的时日,二人都是在这园子里对琴度过的。这是墨生第一拥她入怀吧,那突如其来的体温,那身上熟悉的味道,就让万物都静止在此刻吧,雪就这样一直下吧,那人也不要开口说什么。
但是并没有如沈君岚所想,那人还是开了口,“墨生有什么值得先生爱……”
沈君岚缓过神来,她一把推开墨生,从她的怀里挣脱,转过身冷静下来,又变回了往日清冷出尘的沈先生。“我有说过我爱你吗?”她冷冷的反问道。
“没……”许墨生轻声回道,她也觉得自己这样问太唐突了,先生并未跟自己表达过什么,她只是从沈君逸和咏儿那里听的。但她这半年里过的并不舒心,她不止一次的想奔回书院去找先生问个明白,但又始终没有那勇气。
今日不知怎么了,再次见了沈君岚,她心中根本压抑不住,她想念她,但也想跟她说些什么。“先生不说,墨生也知道。”
沈君岚不说话,依旧留给墨生一个背影。
“既然先生不说,那学生来说。”许墨生依旧用先生和学生的称谓来描述二人的关系。“先生,这件事错在墨生,我扪心自问,的确是对先生动了情,是对先生的不敬,但我有咏儿在先,所以,所以墨生辜负了你……”
“够了!”她话音未落,沈君岚制止了她,“你不要再说了!”她转过身来,红着眼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哽咽的说道,“许墨生,你怎么可以一下子对我说两件事,一边说着你有情于我,一边将我推开。”沈君岚委屈到了极点,难道一切只因为她和咏儿的出场顺序么?一切只因为她是先生么?她还什么都没说这人就要拒绝自己。
许墨生眼看着沈君岚要哭了,心里突然慌了,平日先生皱眉她都心疼难过,她若因为自己哭了,墨生恨不得让沈君岚再扇自己几个耳光。但她哪里知道,沈君岚曾暗自为她流过多少眼泪。
二人不言不语的对视着,沈君岚稳住情绪,生生将那打转的泪水收了回去。
“先生,你为了我不值得……”许墨生先开了口,低下头,“我哪里配得上……若真是因为我让你受了苦,我恨不得将自己杀了。”她心如刀绞。
“君逸也曾问过我爱你什么,我也曾问过自己,”沈君岚幽幽的向她说道,“你我都弹过《华山畿》,古人修它唱词多次,但有四个字始终无人改动。”
许墨生抬起头,看向沈君岚,“悦之无因。”她将这四个说出口。
沈君岚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既然你已有了选择,我又有什么可强求的,风光关于我,沧桑关于我,好不好都只是我,与你许墨生无关。”她说的决绝。
“先生……”许墨生不知要说些什么,但听上去并不是自己拒绝了先生,而是先生拒绝了自己。她看见沈君岚的肩上已经积了些雪花,她想伸手替她拭去,但又不敢,刚刚还将她拉入怀中,但现在,现在对面的人只是自己的先生了,她不敢碰她。
“如果重新来过……”许墨生口不择言,她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哪里有什么重来,她不能当咏儿不存在。
“如果能重来我会选择不认识你,而不是不爱你。”沈君岚留下这句话便甩了下斗篷疾步离开了,留墨生一人在那园里。
她必须得走了,她再不走她那仅存的清高都将被瓦解,她任自己的泪夹杂着雪花散落下来,总是这样,平日里把自己再打理得一丝不苟,表面上风轻云淡,可不知什么时候,那人的一句话,都可能将自己击败,猝不及防的溃不成军。
望着沈君岚离去的背影,墨生瘫坐在了地上,没有哭,没有笑,“终于,你只是我的先生了。”她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