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时刻刻顶在他的头上,重若千斤,无法喘息,而对方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沈乔这两个字,是他的目标,他的追逐,是他不知何时亲手放在神坛上的、遥远的梦。
他比不上。就像问他要钱的那个男生骂他,山鸡比不上凤凰。
沈安从出生就带着耻辱的烙印,可他最终还是鸠占鹊巢了。
薛枞将纸巾递给他。
“我没哭了。”沈安苦着脸,然后又眼巴巴地看着薛枞。
薛枞一头雾水。
“哥,”他见薛枞没反应,委委屈屈,“你要反驳我,我不笨。”
薛枞愣了一下,竟然笑了:“嗯,你不笨。”
沈安只恨自己的房间没有监控器,否则他一定要把刚才那一幕储存下来重放一万遍:“你笑了?”
薛枞面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沈安用手指头去戳他的嘴角:“再笑一个好不好。”
薛枞没依他,只是又哄他道:“你最聪明。”
沈安心满意足地赖在他怀里不起来。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他从来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叫薛枞“哥哥”,从来都只敢在人群的后面悄悄跟着他,做一个不被发现的小尾巴。若是薛枞知道他如今的欺哄,会很生气吧。
可他实在是太想要一个哥哥了,却连跟薛枞稍微亲近一点点的机会都没有——薛枞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好吧,满意了,”沈安赖在他怀里,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哥哥可以睡觉了。”
额头上忽然传来温暖而干燥的触觉,一触即离,沈安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薛枞近在咫尺的脸,整个人都几乎不敢动弹。
“晚安吻。”薛枞看着他,温热的吐息令沈安手脚都僵住了,“做个好梦,小安。”
夙愿得偿。
沈安连话也没法说出来,那些讨好卖乖,巧言令色,统统都没有了用武之地,他被打回了原形,依然是臭水沟里的那只蛆虫。这是他不该沾染的美梦。
他与薛枞是不同的。
就像那次偶遇之后,他并没有如薛枞所愿报警,而是悄悄地走了回去,给了那群男生们更多的补偿,还被狠狠收拾了一顿,此后也一如既往地被已经不再上学的混混们勒索。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那些混混们年满十八岁,在年龄上不再有可以从轻处罚的条件,沈安才引得他们从普通的小打小闹变成了入室抢劫,又作为受害人去警察局报了警。
他甘愿忍受两年的sao扰与拳脚交加的嘲讽,主要是担心这群人如果因为未成年,而只是被简单地被拘留在少管所一段时间,出来之后说不准会怎么报复到他头上。后来想想,这也是很笨的办法,可他没有家人的保护,也不可能得到警方24小时的监护,只能受点委屈,上缴一点零花钱罢了。打得痛了哭一哭,爬起来跑掉就是,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薛枞不一样,他不会哭,也不会跑,他永远不可能忍受这种屈辱的逃避。
待混混们被关进监狱,多年后再放出来的时候,沈安已经是沈氏的二少爷,没人再惹得起他。
从前周玉琪提起薛枞,说他冷漠Yin沉,无法理喻,想些什么也从来不说。可沈安却知道,薛枞其实是最容易理解的那一类人,因为他纯粹,不屑于伪装出讨巧的模样,一眼便看透了。
沈易担心他“至刚易折”,可偏偏就没有人能真的将他折断。
都说会哭的小孩有糖吃。沈安没有那些骄矜,他要那颗糖。
他在夹缝里积累起自己的生存之道,学会示弱讨饶与撒娇,装出一副冒失又傻愣的样子,让自己看上去无害且单纯。于是他在周玉琪的面前就可以少挨一顿打,在沈易面前才可以像个受了折磨需要关爱、又不懂得觊觎家产的可怜孩子,去博取父亲的同情与爱惜。
他不听不看,在虚假的谎言里也可以安之若素。
难堪的出生注定了他Yin暗的寄生,他便选择用最让人放松警惕的方式活下去,再一步步蚕食别人的领地,都快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又或者这就是他的本来面目。
他本就是个无知的蠢货。
可这样一无是处的蠢货偏偏能比那些理想主义的天才活得轻巧。
薛枞却总是能轻易看透他的伪装,指责他的Yin险与虚伪。可沈安却像飞蛾扑火一样,羡慕、渴望、崇拜、向往甚至隐秘地爱恋着那一份纯粹。
可惜太纯粹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没办法好好活的,他的底线箍死了他,一路横冲直撞,直到冲破南墙、头破血流,也不懂得选择回头,不愿意低下头寻求谁的帮助。
甚至若是再能选择,他们也会选择同样的路。这样的人不会后悔,但是会痛。谁都看得透他,却难以靠近他。
沈安知道自己多么矛盾而令人厌恶,他已经得到了命运突如其来的馈赠,却仍嫌不够,偏要贪婪地去索取那一份绝对不可能属于他的爱。
第三十六章
薛枞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