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枞进了手术室之后,一直悄悄守在外面,可等他想去结清费用的时候,却被告知已经付过了,他那时以为是薛枞。
可按照薛枞的意思,应当又有谁,在沈安不知道的时候,和薛枞扯上了关系。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哥哥带走了。
薛枞对沈安向来只是通知,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而那端的沈安像是终于才回过神似的,恨恨地将手机砸向了地面。
黎问见他已经和对方聊完,才慢悠悠地接过话题,道:“是我付的啊。”
薛枞哽住,看怪物似的打量了他几眼:“为什么?”
“你跟我说,”黎问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种问题,向薛枞投去了比他更疑惑的一眼,“你要做手术。”
显然两个人都很不能理解对方。
薛枞回忆了一下,因为相隔并不久远,他甚至能清楚地记得黎问当时的回答。
——“知道了。”
原来黎问口中的“知道了”,是这样的意思。薛枞有点头疼,又有点好笑。
“自作主张”的不是沈安,倒是黎问。
他不仅理所当然地承揽了手术大大小小的事宜,帮他转到条件更好的疗养院,切断了跟着薛枞的小尾巴,还尽职尽责地,一听到薛枞醒来的消息,就乖乖前来探望。
他是当真以为薛枞需要帮助。
“你要还给我吗?”
黎问听到了薛枞刚才的通话,才有此一问。
薛枞无奈地点点头。
“哦,”黎问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那你加我。”
可能是联想到薛枞之前还了十倍奖学金给他的事,黎问想了想,又气定神闲地补充道:“这次不要利息。”
薛枞哭笑不得,加了黎问的微信之后直接将钱转给他,黎问也不扭捏,大方收了款,又瞧了眼窗外的天色,对薛枞道:“医生说,要晒晒太阳。”
薛枞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去,分明已是夕阳西下,只余几缕勉勉强强的夕照。
“你睡太多了。”黎问见薛枞的神色不像很乐意的样子,又说道。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睡得也不算少。
“而且医生来看过,”黎问继续补充,“可以出去。”
边说着,边将薛枞推出了门外,不再等他答复了。
一路无话,黎问将他带到一片树荫下,那里摆着几张木桌,应当是吃饭用的,黎问见那上头一尘不染,显然刚刚有人打扫过,才放心地把薛枞推到旁边,自己也找了个椅子坐下。
“你饿了吗?”黎问看向薛枞。
边说着,他向右侧做了一个手势,就有人提着两摞叠得整整齐齐的餐盒走了过来。
“不用,“薛枞见了,拒绝道,“我还不饿。”
黎问又仿佛很莫名其妙似的,看了他一眼:“可是我饿了。”
他的语调总是软软的,在每句话收尾的时候都有一个不很明显的降调,显得很柔和,偏偏又一次成功把薛枞噎得没法招架。
薛枞这回很轻易地妥协了:“好吧。”
“那一起吃。”黎问接过几个堆叠起来的餐盒,放在桌上,又把它们一个一个捧下来,在饭桌中间排开。从那人递过来的口袋里,拿出免洗的洗手ye,擦洗了一遍双手,之后再找出消毒纸巾,仔仔细细将自己的手指擦拭干净,还顺势捉住了薛枞的手。
薛枞挣脱了一下。
“要擦干净。”黎问将薛枞的手撑开,小心绕过了手背上医用胶带压着棉球的地方,从手心到指尖,连指间的缝隙都没有放过,在摩擦到指节时,还会轻轻揉搓一下。
可擦手就是擦手,这样的动作对黎问来说,没有任何其他的意味。
薛枞看了眼他万分认真的侧颜,觉得这个众人口中没什么脾气却难以亲近的人,其实有点呆呆的。
黎问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才将那几个包装得很细致的餐盒揭开,露出里头泛着热气的大闸蟹。
薛枞刚刚做完手术,自然是不能吃这些的,是谁嘴馋,显而易见。
黎问又打开一个保温盒,龙虾rou藏在熬得软烂的糯米里,散发出勾人馋虫的香气,他将这一盒递给薛枞:“这个可以吗?”
薛枞摇摇头。
黎问很没办法地打开了最后一个餐盒,里面是什么调料都没加的白粥,薛枞这才接过。黎问见他拿起勺子,开始喝粥,才为难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食物。
替他准备大闸蟹的人也细心地备好了蟹八件。黎问的视线扫过摊开来铺在桌上的Jing致工具,有些烦恼地皱了皱眉头,很是犯难。毕竟在家里,根本用不着他自己做这些事。
黎问尝试着拿起一个看起来最易上手的小槌子,慢条斯理地,回忆着别人替他处理蟹壳时候的样子,轻轻锤了一下。又因为担心油溅到身上,用的力道很小,那蟹壳也就岿然不动。
显然他的回忆也并不准确。
黎问撇了撇嘴,直接掰断了一条蟹腿,用嘴咬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