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饭盒洗了,递回他手里,还一本正经地道了谢,孟南帆就觉得心情似乎又轻快了一点。
不过这种类似投食的兴趣并没有持续太久,孟南帆的耐心耗尽,也就撤了。薛枞好像也在等着这一天。所以某一次午餐时,孟南帆没再来找他,他就很自然地回归了从前独来独往的生活。
临近高三,孟南帆留在学校的时间也渐渐减少,他忙着参加各种比赛,又要准备作品集。等心仪院校的offer终于到手,才又带着闲情逸致回来高中上课。
他纯粹是闲得慌,才心血来chao地回到班里。
孟南帆没事干,就让老师调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像听评书似的听课,有灵感时涂涂画画,更多时候是在发呆。
老师对他这种闲散人员扰乱军心的行为,也批评不得,只能又把班里的杂事都推给他。
孟南帆笑纳了锁门的任务。
他等着班里的同学一个个走完,结果快到十二点了,薛枞还坐在那里。
他打着哈欠去到薛枞身边,充当人工报时器:“十一点四十五了哦,小枞。”
混熟之后,他都是这么称呼薛枞的。
薛枞的眼睛都没离开课本,只伸出左手:“钥匙。”
孟南帆哭笑不得。
他都快忘了这人的性格是多么乖僻了。
把钥匙放进薛枞掌心,他想了想,却没有离开,而是回到自己的座位,像以前那样,遥遥打量起这位捂不热的同学来。
以孟南帆练习过无数人体而磨炼得相当严苛的审美来看,薛枞面部的轮廓绝对称得上是无可挑剔。但留给他印象最深的,却是这人埋头睡觉的模样——只留下黑乎乎的后脑勺对着他。
可现在薛枞似乎连睡觉的时间都几乎没有了。
他看书的时候,背脊也是挺直的,像一个漂亮的雕塑。
从同样的角度看过去,仍然是线条流畅而稍显紧绷的侧脸,却因为专注,显出些不同来。那些过于锋利的东西,都在微垂的眼帘里沉淀下去。白炽灯光打在身上,让他的肤色更白,又反射出盈盈的柔光。
据说薛枞的母亲是国外某个芭蕾舞团的首席,想来容貌也是出众的,也不知道薛枞是不是遗传自她。
等薛枞起身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孟南帆并没有走。
“我锁门了。”薛枞对他晃了晃钥匙。
孟南帆点点头。
他留下来,也是因为想到之前那一次,他还缠着薛枞的时候,目睹过他和他弟弟夜里被人抢劫的事情。
“一起走吧。”孟南帆在门口等他,顺便看着薛枞有些艰难地落锁。
如果能站起来的话,薛枞并不比孟南帆矮多少,可坐着,却很难够得着。
孟南帆在等薛枞开口求助,可等了半天,对方还是铁石一块。
逞强我也不会帮你啊。
他恶趣味地想着,却还是伸手拿过钥匙,利落地把门锁好。对上薛枞惊愕的眼神,又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来。他的手还覆在薛枞的手上,被薛枞狠狠拍开了。
孟南帆心里偷笑,见薛枞转身就走,便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桌上怎么摆了那么多申请材料?”孟南帆像是和他很熟的朋友一样,没有半点被冷待的尴尬,“高三时间那么紧,累都累死了。”
登记成绩都是他帮老师做的,所以知道薛枞从没跌下过年级前三。
出国和高考同时准备,还要保持这种成绩,能把自己折腾死。
薛枞回头看他一眼:“跟着我干嘛?”
“同路啊,”孟南帆耸耸肩,“你不知道咱们住得很近吗?”
薛枞懒得回他。
“想出国的话,高考的课程就放下吧,”孟南帆没什么自讨没趣的自觉,又继续说,“这样会轻松很多。”
薛枞像看傻子一样白了他一眼。
“没钱。”
是很理所当然的语气。
孟南帆噎住。
他的选择里,从来不会因为这种因素而受到干扰。
而且据孟南帆前几天誊写的家校联系簿来看,薛枞应该是住在一个地段很好的小区,房价不是普通收入的人可以承担的。
“嗯,那……”孟南帆反而不知道怎么接话。
“有奖学金才去。”薛枞却没有半点不自在。
孟南帆还待继续往下问,就被一通电话打断了,是朋友临时有事,拜托他送自家的猫崽子去宠物医院。他遗憾地和薛枞道别,薛枞当然是没什么反应。
医院很近,孟南帆来回一趟,也花不了多长时间。事情刚办好,他就折返回来,想顺便看一眼薛枞有没有安全到家。
本以为是多此一举,却还真的碰到了这人再次负伤,只是旁边有路衡谦陪着,受伤不是很重。
“疼吗?”孟南帆见他掌心划破了一道很长的口子。
薛枞摇摇头,那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却意外的清亮,像是倒映着光的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