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古金轮圣神陛下卍岁卍岁卍卍岁”。
这样一本书若有幸流落到我的前世,一定会被当作是某种劣质的盗版地摊货而饱受鄙夷,但在现在,它就是皇家富贵的象征,慈氏圣皇的代表,待我将它献上去后,母亲说不定会叫人把它装裱起来,供在通天宫里——当然,这都不是我这样爱惜这书的原因。
我这样珍惜,乃因它是这世上头一本册页装订、雕版印刷的书。
自从去年提议建图书馆以来,我便有心要改造这时候的抄书技巧,第一是要让这些书都可以批量“印刷”,而不是必须雇人抄写,如此可大大节约书籍成本,从近前看可削减图书馆、学堂等处的开支,从长远看,还能打破这时代处处可见的学问垄断,令更多家境不丰的寒门子、平民子接触书籍,第二便是要使这些书能如后世那般可以翻页,从此更便于携带和储存。
奉天局汇聚的匠人和巨大财力给了我绝大便利,数百顶尖匠人经我描述,苦思冥想了数月,终于想出了在木板上刻字,再用墨刷上去的主意,这主意比人手抄写固然要快得多,毕竟还要雕版,我便问了一句能不能将文章拆成单独的字,每版单独将字排成句子,再行使用,这之后,匠人们思如泉涌,以《法华经》为底,做出了一整版如印章般排列的雕刻活字,比我先所设想的还更好用些,又因我从前献给母亲的佛经中汇集了诸家注解,这些人更想出主意,将字做大小刻印,大字为正文,小字为注解,又用不同的颜色标出不同注家的版本,再黏贴册页以线装订,到二月初十,圣寿之前两日,方成就了这样一本书。
阿欢终于将她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理清了,扔开她记录私密事的小札,伸了个懒腰,看我时便斜了眼,将五指张开,在我眼前一晃,我一怔,抬头看她:“怎么了?”
她问我:“这是什么?”
我小心将书放开,握住她的手起身:“不是你的手么?”
她道:“你还知道这是我的手,我以为你魂都已被这书勾走了呢!”
我不觉好笑,起身想将她扯在怀里,她却反把我扯过去,她占着我这里唯一的一把长乐椅,扯了我后,自己便仰进椅中,带得我也倒下去,我一挨着她便想抱抱,她却又不让我抱,推着我起来,将脚搭在我腿上:“崔二那里可说好了?”
我有意要逗她,将一分笃定说成了十分得意道:“阿绍向着我,她还能怎样?一说便准了。”
阿欢却不中我的计,脚尖戳着我道:“许了她什么?”
我捉住她作怪的脚,故意漫不经心地道:“女人社社长。”
阿欢猛地直起身,颇不乐意地道:“她眼光倒是好。女人社看着虽不起眼,若成了气候…哼!”
我慢悠悠地倒下去,两手垫在脑后,靠着躺椅对她笑:“女人社本是你我倡议,若成气候,那不是很好么?”
阿欢冷冷哼出一声,穿鞋下地,两手来推我:“你是病人,日日在这庭院里浪荡,叫人看见,像个什么?”
我将眼向门一扫,外面站着的两个,一个是王仙仙,一个是余停,两个都是心腹之人,再向外,佛奴带着几个阉奴在几处主要的墙边柱后立着,此外尚有近侍往来巡视,严加警戒,不觉大了胆子,将阿欢一抱,头压在她肩上,低声道:“你就陪我一会。阿兄回来,寸步离不开你,若不装这病,私下见一面都难,我想你得紧——难道你就一些也不想我?”
阿欢将眼一翻:“不想。”却任我抱了一会,方道:“韦欣开始不让儿女随同入城,嘴里说是怕不懂礼数冲撞陛下,我看倒像是不愿将子女交于我手,顺带着向你阿兄抱怨我——多年不见,她倒还是这样,又蠢又坏。我已和你阿兄提了,他们若不听我的话,行差蹈错,惹恼了陛下,我是不会帮忙的。他眼下人生地不熟,一切都要仰仗我,答应得倒是快,等他安顿好,接了韦欣进来,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我拟处置了那几个ru媪,自己做太惹眼,你托贺娄向人说说,寻个错处,将她们打发了罢——你别看我,我知道你的脾气,赶出去就行——再要选谁,我自会叫人送名字来。”看我一眼,又道:“宫中如此,宫外亦然。”
我笑:“我省得。我已叫人备了疏奏,一二日间便将送请阿娘,更造简体字,颁赐天下。”
阿欢斜看我道:“又是科举糊名,又是印刷,又是图书馆,又是简体字…你是不把天下士族得罪殆尽不罢休么?”
我对她吐舌头:“谁说我得罪士人了?崔秀崔公,与我‘交往’得不是好好的?博陵崔湜和他阿兄不是在我的诗会出名的?二崔且不说了,襄阳杜、荥阳郑、京兆韦…我薄待过哪个?再说了,阿娘虽召回了阿兄,却还没立他为太子呢,这节骨眼上,他们哪有心思管我——就算有闲心来管,难道还敢冒险惹我翻脸?”
我从不曾薄待过的京兆韦氏东眷小四娘甚是忘恩负义地对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1.smile君之前问过梅花的问题,我一下找不到那个评论了,这里回复下吧:度娘告诉我梅花有腊梅和春梅,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