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之上。
在她的记忆里,刘玉昙走路向来都是横行霸道,抡胳膊甩腿儿、大大咧咧的豪放模样。
印象中,她从未见过刘玉昙如此收敛、如此小心,直像是在呵护着什么似的这般谨慎模样。
倏然,她的脑海中划过了一丝闪念。
许婉嫣不禁眼前一黑,跟着、脚下便一个踉跄,直欲站立不稳。
——“她为他怀上了孩儿……”
——“她竟然……为他怀上了孩儿?!……”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不思其反啊!……枉我如此机关算尽、苦心孤诣地为她保全这副完整身子……如今,她竟然……竟然为他怀上了孩儿……”
“娘娘?……”
许婉嫣的陪嫁丫鬟兼近身侍女青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您这可是身体不适么?……”
许婉嫣指尖颤抖地抚着心口,喘息凌乱地缓释了片刻,这方才惨白着面色脱力一笑,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嗯……便是觉着有些犯恶心。想是方才走路走得太久了,颇觉得有些乏力,咱回罢。……”
青儿点了点头,柔声道:“那娘娘便乘步辇回宫罢,别走路了。”
许婉嫣点了点头,道:“好。”
于是,青儿便半回着身子招了招手,将两名抬着步辇在远处伺候的宦官给召唤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许婉嫣的手臂,将她扶了上去。
扶着步辇的横栏走了两步,青儿想了想,迟疑着开口:“娘娘,当年咱们在家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想当年,十丈余的参天古树,您都能溜儿溜儿地爬上爬下,连大气儿都不带喘地,怎地这一来到帝京,便见天儿地贫血乏力了呢?……奴婢想不通……”
许婉嫣目光滞然地虚虚凝着前方,半晌,才幽幽说道:“想是……养出富贵病来了罢……”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她久用麝香,以致宫寒体虚的缘故。
在宫中安顿好以后,刘玉昙略歇了歇,这便唤了一顶步辇,带着两名陪嫁丫鬟宁心及宁意,往许婉嫣所居的照临宫中去了。
刘玉昙将两名抬步辇的宦官留在了门口,只携了宁心与宁意两名心腹进了宫墙之内。
来到主殿外面,正在那里闲坐看书的另一个陪嫁丫鬟蓝儿听到声响,倏地将书放下,准备招待来人。
将对方痴痴然盯了一会儿,这方才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这便伸着纤纤玉手想要去拧刘玉昙的小鼻子:“哟~~这不是小……”
倏然,她想起了今时不同往日,便即浑身一凛,垂眸敛目,恭恭敬敬地向后倒退了一步,屈膝作礼道:“奴婢见过花蕊夫人,花蕊夫人千岁金安。”
刘玉昙扑哧一笑,向她招了招手,柔声说道:“蓝儿姐姐,好久不见了呢。这里都是自家人,何须这般多的礼数?你只管像当年一样,将我唤作‘小玉儿’便是。
喏~~我可也没在你的面前儿自称‘本宫’罢~~——话说回来,婉姐姐呢?我此来便是想要找她说说话的。~~”
蓝儿神色黯然地叹息了一声,迟疑道:“可不巧,咱们家嫣儿刚从外头回来,也不知是扑了风还是教那日头给毒着了,现下正在寝殿里躺着吆喝头疼,人也烦躁得不行,直在那里摔摔打打的,看谁都不顺眼。
就方才,连青儿都差点儿被她给打了呢,你还是……等过一阵子再来看她罢。……”
刘玉昙想了想,嘻嘻一笑,轻轻地摆了摆手:“无妨。便算是不见旁人,婉姐姐也是一定会见我的。”说着,穿花蝴蝶似的向回廊那里走去。
宁心唬了一跳,慌忙将她的手臂扯住,颤声道:“玉儿,你当心些!你……你可切莫忘了、你还是有身子的人啊……”
蓝儿浑身一凛,似难以置信一般地颤声说道:“有……身子?……玉儿还这般小,怎地就有了身子了呢?……何况、她不是今日才被陛下给接进宫里的么……”
刘玉昙嘻嘻一笑:“说来话长,你还是问宁心姐姐罢。我先走了~~”
说完,便一溜烟儿地飘上回廊,往寝殿的方向去了。
来到寝殿,守在门外的是青儿。
她见来者是刘玉昙,只笑了一下,便即浑身一凛,倏觉不对,这就要屈膝作礼:“花蕊夫人……”
刘玉昙慌忙托住她的手臂:“青儿姐姐,大家都是自家人,何须见外。——婉姐姐在里面么?”
青儿迟疑着点了点头:“不过……这时候、你还是莫要进去最好……”
刘玉昙不解道:“诶?这是为何?”
青儿尴尬一笑:“嫣儿现下正在里头张牙舞爪地胡乱发疯呢……那般蓬发戴胜的模样,可不是丢煞个人了么……”
刘玉昙嘻嘻一笑:“没关系,我不会嫌弃婉姐姐的。~~”
青儿想了想,这才迟疑道:“那……我便帮你前去知会一声罢……”
刘玉昙微笑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