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里面有隐隐的声音传出来让她进去。
“老师……”
这里并没有旁人,希珀一个人坐在床上,曲着膝盖,用指骨抵着眉心,似乎不很舒服的样子。她身上还是披着她的长袍,肩头的位置因为重力而被勾勒出尖削的形状。
那刚才窗帘的闪动,又是因为谁呢?
塞隆心里生出这样的疑问,又很快被另一个疑问代替了。
“老师,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希珀抬起头来,苍白的脸色让她更像一个雕像,而不是什么有生命的东西。“没什么,只是有点累。有新发现吗?耗费了两天两夜之后?”
“呃……您什么时候能出院?是不是还需要在神殿里住很久?”
希珀笑了笑,“是这里太闷了吗?牧师们说我只是需要休息,不用再泡圣水了。”
“诶?诶?我怎么不知道……”
希珀淡淡地笑着,“你没有问过。”
这话听起来真是该死的刺耳,仿佛是希珀在责怪她没有关心过她一样。
希珀这时候已经收回了笑容,皱着的眉头显示她不太舒服,她低声说:“麻烦你靠近一点。”
塞隆欢喜地坐到了她床边,希珀低垂着眼睑,用轻得几乎耳语的声音说:“我们只是无家可归,现在我有点后悔把家安在人迹罕至的荒漠上了。”
塞隆拍了拍她放在身侧的手,说:“您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可以回家了。”
希珀错愕地抬起头。
塞隆笑着说:“我已经把传送门安回去了。”
“什么时候?”
“今天,就在今天。”
“你这两天去?”
塞隆马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去送货了。”
可是希珀并没有露出她料想中的欣慰表情,只是静静侧头看着她,平静地说:“下次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之前,一定要告诉我。”
塞隆也低下头,低声说:“老师,您不高兴吗?”
“回家固然值得高兴,然而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情让我后怕。你做的事情值得称赞与感谢,可我总担心……担心你的安全。”希珀看着她,几番欲言又止,看得出她不太高兴,眉头微微皱着,不高兴到吝于说那些以前她挂在嘴边像是语气词一样的赞美。但同时,她脸上的表情摇摇欲坠,似乎马上那一层大理石一样的表象就会变成一块块的碎片。
然而最终,她的犹豫结束了,再看向塞隆时,眼中已没有了那些动人的神色,那一层大理石又稳固如初,“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塞隆只得站起身,说句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晚餐的时候再来看您。”
她出去关门的时候,还回过头看了希珀一眼,却还是只能看见她毫无表情的脸,就像……就像她第一次看见希珀的时候一样,面如寒霜,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能取悦她的事情。
但在她关上门之后,大法师泄气地伏倒在床上,她张开的双手上明显有几个红色的印子,正好在手掌下缘,和指甲的痕迹吻合。她刚才捏拳太用力了。
“我究竟……我究竟在干什么……”
我想……让她因我而快乐……
她摸着自己的嘴唇,看着窗帘之间的一线天空发呆,而如果不发呆的话,她就像是被逼迫一样不停回忆起自己恶意地、一件一件地毁掉塞隆的好心情的事情。
可我……究竟在干什么?
自我厌弃包围着她,可解决办法却一个都没想出来,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牧师小姐帮忙端来了她的晚饭,顺便检查了她的身体,友善地交代说她“只是需要多休息,而不要思虑太重,特别是应该放下你的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老法师只是偏头痛。
老法师即将枯萎。
第259章
塞隆很快地出现在她房间门口, 还端着自己的餐盘,就好像她刚刚在隔壁听到动静就赶紧过来了一样。
希珀会有这种怀疑, 都是因为似乎听到隔壁有一阵响动,然而塞隆出现的时候仪态无懈可击,除了手上的盘子太朴素这一点。
“塞隆,进来坐吧。”
塞隆端着盘子走到她旁边,坐在椅子上。
“嗯……老师, 我无意打扰, 不过我得问问您打算什么时间回家,我好帮您收拾一下东西。”
希珀抬头看着她。
她的表情相当正式, 用词也很讲究, 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不甘与怨怼,好像希珀刚刚说的话并没有伤害到她一样。
然而就是因为这样,希珀更自责了,那些都不是她的本意。
她抬起头,手中的勺子无意识地戳着被酱汁泡得松软的米饭, 捕捉着那双绿色的眼睛。
少女的神情显得很轻快,似乎没有什么能困扰她,特别是……特别是希珀不知道怎么解释的那个吻。人临死前总有些遗愿想奋不顾身的完成,然而如果没死成,没人说过这会变成一份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