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
骨头的碎裂声在一寸一寸的沿着我的骨骼响起,尖锐破碎的骨渣往血rou里扎去,透体而出。
天帝依旧这般温柔的看着我,手上荧光渐渐发亮:“重华,安息吧。”
噗的一声。
像是整个身体被刀剑贯穿,冲天戟的戟身,刀锋正对着我的心脏,在巨大的力量推动下,没入了我的身体。
刀剑穿透背部,森白色的刀锋透体而出。
殷红的丝丝鲜血,顺着刀锋滴落,淌入身下的圣泉之中。
泉水翻涌,鲜血沸腾。
天帝看着我,收回手,静静道:“这圣泉,是上古龙神与盘古战斗之时,古战场所化,除了我以外,谁都来不了。”
龙神与盘古..........战斗?
身体像是入了水一般沉重。
我颓然倒下,落入水中。
天帝转过身去,背负着手,声音遥远而叹息:“让龙族的最后一位末裔死在这个地方,也算了却了当年盘古对龙神的承诺。”
盘古,龙神,那都是在遥远上古神邸时代开天辟地的古神邸。
我并不知道天帝在说什么。
我只知道,好累,好沉,好想睡去。
可我不甘心。
那团燃烧着的仇恨的火焰,由心脏,顺着四肢百骸,燃烧进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片龙鳞之中。
手中紧紧握住的冲天戟上鲜血尽染。
我赤目欲裂,却依旧还是缓缓沉入了水中。
上古龙神...........与盘古战斗的古战场吗?
那圣泉之下,泉水清澈透明,甚至带着丝丝的甜味,撬开我的口齿,渡给我清澈的泉水。
刀剑沉寂,原来这泉水下面,沉的都是无数的生了青苔沉石的刀剑,千万里,全是亘古透露着凶戾之气的杀伐古兵器。
刀,剑,弓,枪,生了锈斑的寒冰利器沉在水底那片曾属于岩浆和雷霆的战场,极地玄铁所铸造的绝世神兵冰封千里,将这绵延无尽的古战场冰封起来,过了千万年,隔着坚硬透明的冰层,依旧可以看到它曾经的残忍与壮丽。
我沉入了水底,躺在那一片玄铁所封冻的古战场上。
绵延的千万里,尽是数不清的刀剑金戈,这壮阔的古战场上,望不到尽头的鲜血与尸骸。
好重。
好沉。
如果可以这样一直睡过去。
是不是就可以见到白珏了?
手中的冲天戟低低的震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似乎有女子的低嗤声,在耳边响起,带着鄙夷和厌恶,气势如吞山河,嗤笑道:“原来我龙神的后裔,不过是一个如此的窝囊废!”
一只手,从那清澈的水中猛地伸进来。
水花激荡,清澈的泉水,刹那间翻涌,犹如张大了利嘴的巨蚁兽,无数透明的清澈的泉水一涌而上,将她的整条手臂包裹起来。
那只手纤细,白皙,因为过于嫩白而显得几乎透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的手,被圣泉所接触到的那一刹那,血rou模糊,皮rou翻卷,没入水中在水面之上的手肘处,尽是血红的燎泡。
我看着泉水一寸一寸的渗入腐蚀她的皮rou肌肤,直至,那只想要伸进来拯救我的手,化作森森白骨。
离我只差一分。
可我好累,已经不想再回应她了。
我静静的看着那森森的白骨,濒死的心一片平静,我在想,这世上,还有谁会来救我?
是谁呢?
为什么?
她又能坚持多久呢?
她一定坚持不了多久的。
南衣那么好的定性,就下去了片刻,就被腐蚀的整条手臂都没了,惨叫连连凄厉如鬼嚎。
她又能坚持多久呢?
我知道她一定坚持不了,我好累啊,我已经不想回应了。
片刻之后,那只手的主人似乎再也坚持不住了,水花激荡,那条已经被腐蚀的只剩白骨的手猛地抽了回去。
水面上,似乎有人在凄厉的喊:“快走!别管她了!她已经死了!”
那是扶音的声音吗?亦或是徼幸?
怎么会出现在圣泉呢?
真奇怪。
我静静的沉在水底,望着水面。
片刻间的平静里,我在想,看吧,她受不了了,她走了,她抛弃我了。
所有人都抛弃我,离我而去了。
我突然觉得很难过。
眼泪从眼眶溢出,融入这清澈的泉水之中。我看着那猩红色的血泪流淌而出,在水中散逸开来。
大家都走了,阿爹,二哥,白珏,赤炎,她们都走了,我想下去陪她们,可没有人来找我,来带我去那个地方,我想她们,我很难过,我很害怕。
为什么,所有人都离我而去了啊?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