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公子嗓音不耐的开口,听起来,倒像是个十六七岁丫头的嗓音,“怕什么?”
“八!”那兵油子咬牙切齿:“九!”
店伙计绝望地后退两步,生怕挨打。
就在男人喊出十的一瞬间,楼上传来一个慵懒又悦耳的嗓音——
“客官久等了。”
众人齐齐抬头看向来人——
就见一少女穿一袭鹅黄蝶戏水仙群衫,挽着慵懒地堕马髻,斜斜插着一根紫玉发簪,漫步走下楼来。
一双惑人心神的桃花眸子流转,看向那闹事的男人,便仿佛一颗石子激荡起平静无波的湖面,男人霎时屏住了呼吸!
桑诺顺手从一旁空桌上取了个酒杯,漫步走到方桌旁,端起桌上的酒壶,替自己倒了一小口酒,干脆利落地举向那男人——
“这杯酒敬您,谢谢您的光顾。”说完,她便一手遮杯,仰头饮尽,又将空杯展示给桌上几个男人看了看,淡淡道:“客官慢用。”
直到桑诺转身离开三五步,几个男人才陆续回过神。
那闹事的男人急忙喊道:“慢着!承蒙掌柜看得起咱哥几个,不如坐下一起吃顿饭。”
桑诺回过头,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谢客官好意,可我已经吃过了。”
男人只觉得她那眨眼的姿态,仿佛清晨刚刚醒转的睡莲,不经意间,美得叫人心神荡漾。
他禁不住吞咽一口,主动让出自己的座椅,招呼道:“来来,坐!不饿也可以吃些甜点嘛。”他急忙吩咐伙计:“给我再上一份桂花糕,还要一盘花生米!”
桑诺面无表情地柔声道:“不必了。”
男人急了:“什么不必了!叫你来坐你就来坐!”
桑诺哼笑一声,冷声道:“客官想找人陪酒,出门左拐,走去青云巷,那里陪酒的人很多。”
男人嘴角一抽,“嘭”地一掌拍在桌面上:“你别给脸不要脸!”
桑诺还没回话,就听一旁传来一个故作凶悍的嗓音:“我看你才是给脸不要脸!”
几个男人一愣,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见是一个身形单薄的白衣小公子,男人顿时怒上心头,瞪眼道:“哪里来的书呆子?活腻了?!”
一旁鸦青色长衫的小公子脸已经吓得发白了,起身凑到白衣公子耳边,小声道:“郡主可不能惹事!今儿逃出王府的,就只有您和奴婢,身边也没个侍卫……”
白衣公子禁不住一皱眉,侧眼瞪她,斥道:“怕什么怕?我看你吃的不少,胃口挺大,胆子却就芝麻一点大!”
这清泠泠地嗓音,在空落落的大厅里响起。
桑诺忽然浑身一颤,脑海中想起那个微凉的初春——
她在膳房里蹭梅姨的鸡汤,尊上戏弄她几句,她使坏报复,而后冲出膳房,却被轰鸣的雷声,吓得回头抱住龙崽子,不肯撒手。
“芝麻大点的胆量,就剩胃口大了。”尊上那时候,也说了这话。
那些记忆深处的画面,疯狂的涌进脑海。这两个月来,拼命的遗忘,都像是自欺欺人,桑诺捏紧拳头,恍恍惚惚地转过身,看向说话的人——
那人一袭白衣,在桑诺模糊的泪眼里,变成了另一个身影,带着叛逆的坏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第70章
“你们是哪里的兵差!”郡主常年待在王府后院, 自然不认识这群守门军官, 她义愤填膺呵斥道:“当兵的食国之帑,自当上忠国君,下安百姓, 哪来当众调戏民女的道理!”
几个兵油子顿时相视而笑,领头的男人恶狠狠地瞪向她, 沉声道:“果然是个书呆子,立即给我滚出门,否则,就等人把你抬出去!”
“呵, 你还想动手?”郡主凤目一敛,咬牙切齿道:“反了天了, 咱们宇城如今没王法了?”
“真他妈不见棺材不掉泪。”坐在桌边的一个士兵站起来,对领头的说:“宁二爷, 让小弟替您教他些规矩。”
“嗯。”男人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点了一下头,便坐回椅子,翘起二郎腿。
那当兵的活动了一下拳头,一脸Yin笑着朝那白衣小公子走去。
一旁胆小的仆从立即起身,挡在主人跟前,闭着眼睛壮着胆, 大声却颤抖地咆哮道:“滚开!敢碰我们郡……敢碰我们少爷一下,齐郡王一定把你拖到菜市口当众杖毙!”
郡主脸上并无惧色,她曾跟王府里的护卫教头, 学过两招防身之术,只是从没施展过,如今刚好有机会试试身手。
她抬手拨开跟前女扮男装的小丫鬟,上前一步,吩咐道:“这里交给我,你去报官,我今儿一定要把这几个兵痞绳之于法。”
“报官?”桌边的一个士兵朝几个哥们使了个眼色,几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头领扬起下巴得瑟道:“衙门里全都是咱们的兄弟,你去报官,刚好把陈捕头叫来,跟咱们一起喝酒!”
男人又是一阵大笑,郡主脸上笃定的神色变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