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竟会耍起这种小聪明了?”聿琤额冒青筋,银袖一挥,“既然如此,把人给抓出来斩了,以示军威!”
傅迎春颦眉,“殿下千万别要轻举妄动!如今城外的兵马溃败,只剩下这么一点子弟兵的您,哪怕是误斩一人,都可能带来严重后果!”
聿琤为之一窒,与裴少懿对望后咬牙怒道:“既然如此,妳说本宫该如何是好?”
“傅某长居谷家军营中十多日,发现其军容相当齐整,将士上下一心,斗志高昂,即便谷将军身死,但人人皆以云旸公主为是瞻,锐不可挡。国舅的兵马能不费吹灰之力退拥有梁大将军指挥的辉烈营,同样不容小觑。”傅迎春拱手,语重心长的道:“恕傅某直言……殿下想依靠京城内剩余的兵马扳回此局,难如登天!”
之前就曾经萌生退意的聿琤,在听到傅迎春亲口说出真相后,不可避免的退了几步。
“大胆!”裴少懿揽着聿琤,护在她跟前对傅迎春怒道:“殿下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主掌东宫,名正言顺的当今太子!妳莫非是要殿下向城外的云旸公主低头,开门迎她入城不可?”
“傅某只是道出事实,并非要太子殿下低头!”傅迎春少见的凝肃着脸面,“只是再这么打下去,坐困愁城的殿下难以挽回局面亦是事实,若不想坐以待毙,只得另谋生路!”
“妳所谓的另谋生路,无非就是要殿下退让罢了;傅迎春!妳消失这么十多日,却在这节骨眼儿突然现身,我瞧妳好手好脚,一点伤势也没……”裴少懿登时瞇起眼打量着她,“莫非妳才是那个为云旸公主收买之人,成为她的说客要来劝说殿下献城投降……”
“迎春!”聿琤悍然打断裴少懿,她芳唇微颤,俏脸苍白的对着傅迎春道:“妳说吧,妳所谓的另谋生路是什么意思?”
“云旸公主诡计多端,身旁又有高人献策,无论士气、兵员都占上风,然傅某偶然窥得她们的兵力部属图,知道她们为免殿下率全军朝一面突围,十几万大军只布在东、南、北三面,唯有西面并无布下重兵把守……”
傅迎春眼眶泛泪,语调恳切的在雪地跪了下来,“傅某斗胆建言,殿下大可率军全力向西突围,转往天水、凤翔府,甚至直捣谷家大本营兰州,以求东山再起之时!”
额际叩至冰寒彻骨的雪地里,难掩悲痛的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要据守京城,打这场毫无胜算的仗,还是以退为进,忍一时之辱,全在您一念之间!”
裴少懿紧紧揽着聿琤,而她低头望着傅迎春,神色复杂。
“本宫明白了,容我仔细思量,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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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万万不可听从傅迎春之计!”
回到毓慈宫,把梅穆也给找来的聿琤,正端坐在太子御座上,望着慷慨陈述的裴少懿。
“您这一逃,要天下人如何瞧您这太子,妳又如何能说服剩余将士为您效力?”
“我赞同少懿的看法。”梅穆面貌憔悴,但仍选择站出来力挺少懿的意见。“咱们所有的基业都在这,就算要迁也绝非一两日之事。”
“危急存亡,当然是性命要紧……咱们只需带着兵器钱财,还有咱们的将士一齐向西……”
“殿下!以您的聪明才智,难道不觉得奇怪么!”裴少懿指着宫门,神情激动,“傅迎春失踪多日,突然出现之后劈头就要殿下您引兵西逃,要知道您一旦离开长安,等于成了敌兵的箭靶;西侧外围肯定埋有重兵,她们这里应外合之计是假,骗殿下弃城而逃才是真!”她拢起衣襬跪了下来,“殿下您不该听傅迎春胡言乱语,反而当速速将她擒下,以免再生事端!”
“妳要本宫把迎春给绑了?”
“我也认为这才是上上之策;傅迎春说穿了不过就是株墙头草,当年做魏王的内官郁郁不得志,贪得您身边唾手可得的好处才效忠于您,如今眼看云旸公主得势,她肯定涎着脸把您给拱了出来。”梅穆冷哼一声,“您千万别着了傅迎春的道!”
聿琤轮流张望着眼前这为她所器重的两人,到口的退意只得吞咽下肚,“哎……本宫打从延揽迎春之后,多次仰仗于她;怎知竟有要下令将她绑缚回宫的一日?”她起身,又挣扎了一会儿才对裴少懿道:“就照妳说的办吧,派人去把迎春绑回来。”
“是!”裴少懿面露喜色,很快退了下去。
她转而盯着梅穆,“你之前叫我再等几日……计划究竟进行得如何了?”既然决定不退,她等于是把全副希望都放在梅穆这边了。
“殿下请放心,咱们的人马很快就动手,就算圣上身边有个蔺湘君,也不足为惧!”
聿琤颦眉,仍是难掩忧虑的叹道:“真是这样就好了!”
与之同时,早早支开谷家将士的傅迎春则待在下榻处,眼睁睁看着太子亲卫上门逮人。
面对亲卫们的指控,她坦然束手就擒。唯一关心的,仅是这么一个答案——
“殿下决定弃城西逃了么?”她凄楚一笑,眼眶含泪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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