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不休侃侃而谈了两个时辰的“故事”。
也不知道乔兮水那么多一个类型的故事都从哪听来的。故事里的主人公都只点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好人必有好报,人在做天在看,决不能放弃自己,人间自有真情在,这个世界还爱你之类云云。
深切体验过人间荒唐的安兮臣不由得听得一阵恶寒,可乔兮水一讲起来还没个完,口若悬河如银河三千尺,遥遥望不着尽头。
两个时辰后,饶是安兮臣心再软,也耐不住乔兮水这般折腾了。
他烦躁的揉着头发,不耐烦地怒道:“你说完了没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兮水被他凶也还笑嘻嘻的,嘴巴一咧露出两排大白牙来,拍马屁说:“师兄这么聪明,不用我说也明白中心思想的嘛!”
安兮臣更烦了:“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要是这种狗屁不通的东西就能把人从歪路上拉回来,那天底下那么多魔修早都嘤嘤哭着去各大仙门门口投案自首了!”
乔兮水却还是笑嘻嘻的,道:“我知道啊!”
安兮臣被他这番无理取闹的作为气的够呛,还欲再说几句,但一对上他那灿若天边星辰的笑,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张了张嘴,啧了一声,不再说话,甩袖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
——但莫名其妙并不是一时的。
紧接着,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他都被迫听了一遭类似于狗咬吕洞宾然后吕洞宾炖了狗的另类邪不胜正的励志故事,听得耳朵长了茧。
关键是乔兮水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恐怕路边说书的都没他能说。说的时候滔滔不绝津津乐道代入感极强,就好像那炖狗的吕洞宾就是他乔兮水本人。
时间一晃过了半个月,安兮臣——不,魔修界杀人如麻的恨兮君要疯了。
乔
兮水足足给他讲了半个月的邪不胜正的励志故事!!
这人他娘的是脑子有坑吧!!
现在的安兮臣今非昔比,若说从前他软弱温柔,那他现在就是暴躁狠厉,不知多少次他都忍不住想,把乔兮水一道雷劈死算了,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还能图个清静。
这都是拜涅槃术所赐。他一年里被血洗了魂魄,手上沾了那么多血,难免心理扭曲一时冲动,连情义什么的都能不管不顾。
他一边想着杀了乔兮水,一边又看着乔兮水就心跳不停。
恨兮君在这样的风雨飘摇中,感觉自己迟早要疯。
好不容易能在立冬之前清静一段日子不被刺激,谁知道乔兮水非要想着法刺激他。
于是,某次风满楼领着余岁途经恨兮君的地方时,就听里头传来了撕心裂肺崩溃又心碎的呐喊:“闭嘴!!我求求你了行不行!!把您那金贵的嘴给我闭上吧!!我不想听!我不听!!”
风满楼和余岁两人都被吼懵了。一同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这间一向比墓地还安静的房子。
就在二人惊诧于一向沉默不言忍痛不语的恨兮君居然也有一天被人逼的喊叫时,恨兮君又撒开嗓子吼了:“你消停一会儿行不行!!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不听我真的不听我听了我也不会改的!!滚吧!!你滚吧!!!我不要你了还不行吗!!!”
不知里头的人说了点什么,恨兮君忽然安静了。
但这几句话已经足够惊人。风满楼和余岁暗搓搓的互相看了一眼,又把眼神飘回了恨兮君的房屋上。
一片寂静。
这本是这间屋子的常态,但不知为何,此刻竟显得过于死寂,甚至有些诡异。
乔兮水又做什么了?
余岁暗搓搓的心想,暗地里捏了把汗,转头悄悄看了一眼他的主子风枭君。
风满楼眼睛一直眯着。他是个瞎子,也看不见什么,但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也不知能盯出什么名堂来。
盯了一会儿,他忽然耸了耸肩,道:“应该没什么事。”
说罢,他转身走了。
主子这么说,余岁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担忧的看了眼恨兮君的屋子,跟上了风枭君的脚步。
·
池兮空忽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方兮鸣闻声抬头,皱了皱眉,问道,“感冒了?”
“是吗?”池兮空摸了摸鼻子,吸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方兮鸣,道,“怕是吧,都秋末了,我们山高风大的,感冒也正常。”
“小心点。乔师弟又不在,清风门又没有药修,你感冒了可没得治。”方兮鸣又低下头去,别样的关心道,“到时候还要劳烦我去看你,挺麻烦的。”
池兮空把茶放到桌上,闻言愣了须臾,才反应过来方大掌门竟是在关心她。她不禁掩口噗嗤笑了一声,道:“是,谢师兄关心我。”
方兮鸣不言,拿起茶抿了一口。
池兮空坐在他旁边,二人隔了一张桌子。桌上烛火摇曳,照的两杯茶水都粼粼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