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激动地从地上爬起来,看样子是被魔修害得不浅,开始挥着拳头面红耳赤的喊:“应当讨伐!魔修当死,这是替天行道!”
“好了!”林泓衣冷声打断,道:“什么讨伐什么替天行道,不要扯上魔修就如此激动,让外人看去,岂不是丢我清风门的脸?”
嘿,还挺正直。
林泓衣为人师表,且不论到底称不称职,看样子威严是少不了的。几个正要慷慨激昂发表讨伐言论的弟子被他一骂,瞬时就蔫了。
“先看看情况,莫要声张。”林泓衣悠悠道,“他父母都已逝世,罪有应得,只望他莫忘初心。”
“但诸位莫要掉以轻心,毕竟,他也同魔修一样。”
“——血脏。”
说罢林泓衣就坐在里头挥了挥手,道了句“散吧”。
这些弟子又纷纷跪了下来,一同伏在地上,齐刷刷的喊道:“谢师尊教诲。”
乔兮水:“……”
教什么了?
教你们要对安兮臣持杀心是吗??
乔兮水险些气笑出声。
弟子们纷纷散去了。原主也跟着人群往外走了几步。戴兮梦没有再管他,去找池兮空嘻嘻哈哈的走了。
原主忽然放慢了脚步,待落到人群后头最后之后,转头就往回走了。
他里头的另一位乔兮水一阵疑惑。
这是要干什么?
原主回了林泓衣的扶摇宫,拍了拍门。
里头传来林泓衣的声音:“进来。”
原主推门而入,林泓衣没再躲在屏风后头。他坐在屏风前的书案后头,点了个香。
那香有股说不出的诡异香味。乔兮水仔细闻了闻,香味里好似绞着些许的腥味,闻多了,还有点想吐。
原主是个药修,对味道也极为敏感。闻到这香味,不禁也皱了皱眉,道:“怎么还有剩的?”
“我还有很多。”林泓衣悠然自得道:“不觉得很好闻吗?”
“……完全不觉得。”原主厌恶道,“觉得很恶心。”
“那是你药修本质作祟。”林泓衣笑道,“好了,干正事,东西给我。”
原主抿了抿嘴,走了过去。
乔兮水总感觉他其实想翻个天大的白眼。
他走过去后,把先前从房间里拿出来的那一叠天文似的文字从怀里拿了出来,递给了林泓衣,道:“这是一些。剩下的我还在整理,给我一些时间。”
林泓衣接了过来,翻看了两三页,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压在了一本书下,“嗯”了一声,摆了摆手,道:“可以了,你走吧。”
原主却无意走。他在原地杵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会儿语言,道:“恕弟子冒昧,师尊方才为何说出那种谎话?”
林泓衣闻言并未抬头,他拿着几张纸翻看着,心不在焉道:“我有我的理由,必须这么做。”
“……”原主又默然半晌,道:“师尊,恕我多言,安兮臣他是个必死之人。既然活不长久,我还是希望他能多少过的快活些,还希望师尊不要给他盖什么魔修之子的帽子。”
“他是没办法过得快活的。”林泓衣不禁苦笑了几声,道,“你不是比我还清楚吗。散魂咒他已经念的差不多了,你还要他怎么过的快活?”
“我……”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林泓衣惆怅道,“锁魂之后,我会好好对他的,直到他
死的那一天。”
“他死,是为了众生圆满。也算死得其所,普度众生。”
原主垂了垂眸,低声道,“代价太大了。”
“是啊。”林泓衣向后一仰,长叹了一口气,道,“没关系,他是个好孩子,他会理解你和我的。”
——他会理解你和我的。
一梦结束,乔兮水半梦半醒间,仿佛听见谁在耳边喃喃:“他会理解你和我的……”
“理解什么。”
这沙哑的声音激得乔兮水一个哆嗦,握草一声睡意全无,一瞬间清醒过来,睁眼一看,安兮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外头月色大亮,他未点烛火,就坐在夜色里,在床边一脸平静的持着烟管盯着他。
乔兮水懵了,磕磕巴巴道:“你、你回来了啊??”
“你这不废话。”
乔兮水仍在茫然,他眼前还是那个一身白衣瑟瑟缩缩有点胆小的安兮臣,一时间再面对这个黑莲花,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安兮臣瞧他呆滞的像条傻狗,不但没生气,反倒还有点想捏捏他的脸。
这想法冒了个芽之后,安兮臣只觉得自己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神经病。
他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问题,问道:“你刚刚说梦话,梦见什么了?”
“什么?”乔兮水反应过来,眨了眨眼,道,“我说梦话了?”
安兮臣面无波澜的点了点头。
乔兮水顿觉不好,接着紧张问道:“我、我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