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走。
风把他的话切成了碎片,风也把他的话传到了余岁耳中。
乔兮水说,“我去找他。”
余岁:“……”
他看着乔兮水逆着风走,恍惚间重叠了一个人的身影。
同样背对着他,也同样走的决绝而坚定。那人朝火海里面走,手上拎着一把钝得不成样子的剑。走得踉踉跄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上。
但他还是向前走,哪怕已经被压弯了脊背,哪怕已经直不起身来。
那人化成灰余岁都认识他,毫无疑问是风枭君。
可他想脱口而出的名字,并非“风满楼”,而是他自己。
“……余岁。”
他唤了一声。
名字落到风中,被切成了碎片,转眼挫骨扬灰。
他胸口有些沉闷的发痛,像心口上压了一块重石,竟难过得寻出几分窒息的痛楚来。
·
安兮臣是个疯子,众所周知。
池兮空从前以为,他疯的程度大概是好好的人突然就欺师灭祖屠杀同门,从此以后时不时就要上来祸害一番山门,简直恩将仇报,混账一个。
谁知这人比她想的还疯,浑身血都快流成河了,还在打。
打得还挺凶,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会把伤口撕裂开,真是名至实归的血修罗。
眼看这儿就要塌了,他还在和方兮鸣打。林无花法术威力巨大,她怕打着方兮鸣,不敢轻易下手。池兮空虽然尽可能的帮方兮鸣,但就算这么二打一,竟也还是打不过他。
“真是个疯子!”池兮空不禁骂道,“真想把他脑子都挖出来看看到底装了什么疯玩意,他不要命,我们还想活着呢!”
“是啊,谁不想活着呢。”
池兮空听这声音不禁一喜,回过头来,忙道:“阿水!你……”
她正想说你帮帮师兄,突然咚的一声,后脑勺一疼,池兮空白眼一翻,不省人事的倒地了。
乔兮水还算怜香惜玉,没冲着脸给她来这么一下。
把池兮空解决掉之后,他抬起头看了看战的正酣方兮鸣和安兮臣。前者杀红了眼,后者脚步飘忽,连剑都发抖,看样子是真要撑不住了。
曲岐相的法术毕竟不是盖的。
乔兮水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办法,他转头看了看林无花。
林无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乔兮水大方的朝她笑了笑,掂了掂手里路上捡来的木棒,这玩意还挺结实。
他掏出折扇来,注入几丝法力,在空中写出了个花字。花字飘飘忽忽的落到了池兮空身上,黏在了她背后。
林无花愣了愣,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乔兮水不慌不忙,低声念了方兮鸣的名字,又写了一个木字。只不过这字却并非在他面前,而是飘在了方兮鸣背后。
紧接着,他掷地有声的喊了一句:“移花接木!”
方兮鸣正要捏个法决在手上,刚念咒念到一半,忽然听见这么一声炸在耳朵边上的“移花接木”,当即被炸了个满脸茫然,随后天旋地转,有一股力硬拉着他,不知道要把他拉到哪儿去。
他眼前一阵发黑,忽然咚的一声巨响,他脑门一疼,脑袋一时间嗡嗡作响。
方兮鸣最后看见的,是乔兮水。
和他手上用力过猛碎成两半的木棒。
方兮鸣死也没想到,他一路杀魔修杀的披荆斩棘,没想到最后竟然倒在一个手无寸铁的药修手里。
丢死人了。
乔兮水看他还晕晕乎乎的有意识,又拿起手里只剩一半的木棒,咚的又给他来了一下。
这木棒又碎成了两半。
方兮鸣险些吐血——乔兮水对他那是真不留情面!
方兮鸣没撑住,终于还是倒了。
林无花看着方兮鸣倒在地上,不由得惊呆了——连安兮臣这个杀人机器都没搞定的方兮鸣,被乔兮水一个移花接木就干倒了?
开玩笑呢吧?
移花接木这东西,不过是把两个人互换位置,一般都是药修被人追着打的时候自己保命用的。
到了乔兮水这儿居然就成了打人。
安兮臣咳了一口血,他看着眼前的池兮空,大口喘着气。血漫过眉眼,他只好合上了双眼。
一片黑暗中,仍旧有人在发光。
乔兮水。
安兮臣缓缓跪到地上,狂风在耳边呼啸着,它卷着碎石瓦砾,也卷着地底的沙土。刮在本就挂了伤的皮肤上,像一把把细碎的利刃。
安兮臣也撑不住了。沉殃剑消散而去,他也向前倒去。
有人在他朝地上倒的时候接住了他。耳边狂风哭号,却盖不过那人的呼吸声,他似乎着急了,呼吸有些急促。
那人着急的叫他:“师兄!”
安兮臣了然,是乔兮水。
乔兮水抱着他,挡着那些碎石尘沙。他不敢抱的太用力,生怕按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