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而言,就是这样的。
他吞服了怨怼仇恨,浑身是刺,可有一个人踏过荆棘而来,愿意给他一颗糖,给他一杯茶。
但对他而言,糖不是甜的,茶不是暖的。他习惯了苦与冷,甜与热早已成了毒,带着能将他扼杀的温暖。
安兮臣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杯中水上落着朵花儿。不知乔兮水从哪儿寻来的,那朵白色的小花就那样盛开着,孤零零却又开的灿烂。
他垂下眼眸,抿了抿嘴。
突然碰的一声,乔兮水换完了衣服,风风火火的从里屋走了出来——
他以为是这样的。
谁知抬头一看,乔兮水只穿了件里衣,满脸兴奋,一手拎着件黑的一手拎着件红的,兴高采烈的问他:“黑的好看还是红的好看?!”
安兮臣:“……你有病?”
“这不是跟你配么。”乔兮水说着抖了抖衣服,催促道,“赶紧的,别磨磨唧唧的,黑的还是红的?”
安兮臣眉角一跳,一阵烦躁,道:“又不是姑娘家,那么注意这种事做什么?”
“感情你是不在意,你看你这一身黑,再看我那一身白,我要是不换衣服,咱俩得多显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是黑白无常,要来索命呢!”
安兮臣一阵无言,他还没再说话,乔兮水就自顾自拍了板:“算了,我跟着你穿黑的吧。”
安兮臣:“……”
他好想一掌掴死这野鬼。
乔兮水穿好衣服抬头一看,安大爷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烟管来,坐在床上吞云吐雾,身旁烟气缭绕,看上去挺仙的。
“你还抽!”乔兮水却气不打一处来,道,“嗓子什么样了自己不知道吗?还抽!?哪天抽成哑巴,我看你找谁哭去!”
安兮臣心情异常不佳,他剜了一眼乔兮水,道:“我烦,烦就犯烟瘾,想抽。”
他看上去倒是真的挺烦的。
连一如既往的笑都没有,眼中寒意如数九寒天的呼啸冬风,乔兮水莫名被他盯得打了个冷颤。他原本还想走过去不让他抽——但眼下为了自己这条狗命,还是别这么做比较好。
他是个聪明人,不能硬取,干脆智取。
于是他道:“师兄,咱们要出门了,你这样抽着出去,多引人注目。你现在可是仙修界头号通缉魔修……”
他只说了两句话,安兮臣吞云吐雾的行为就顿了顿。
乔兮水说话只说半句。他说完这些后,剩下的都由安兮臣自己意会。
安兮臣不傻,他知道自己若是出门在外暴露身份会是什么下场。朴京大都是仙修,他一个魔修若是叫仙修给抓去了,那估计骨灰都留不住。
他啧了一声,动了动另一只手,捏了个三千术。
三千术术如其名,三千三千,世间三千。这世间万物无论浮萍还是金瓦,全都能收进身上。
只见他指间烟管化作黑色魔气,钻进了他宽袖中。
乔兮水见他不再抽烟,咧嘴笑了,道:“走啦走啦!去逛逛!”
他一笑,安兮臣面上寒光更重。
乔兮水笑意有点僵。他哪知自己现在在安兮臣心中简直是人形的毒蛊,行走的鸩酒,全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便道:“师兄,我不知道怎么了,总之对不起。”
安兮臣让他没头没脑的对不起闹得沉默了一下,才道:“你道什么歉?”
“你不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他说,“我没生你的气。”
他只是气自己。
气自己没有勇气迈向光明,甘愿在黑暗中沉沦。
世人说他一身疯骨,胆大包天欺师灭祖,其实他是个懦弱不堪的胆小鬼。
乔兮水并不能读他的心,不知道安兮臣心中滔天郁结。他自然而然的笑了笑,道:“那走吧!”
演武期间,这一条街上的客栈都被天子包下,用以给四方修士歇息用。皇上财大气粗,客栈一堆老板喜笑颜开,且朴京四面八方的店家都蜂拥而至,吆喝叫卖,直至夜深都灯火通明,彻夜不眠。
夕阳缓缓落下,夜空中一轮明月照亮大地。趁演武的热闹,也有不少平民百姓跑来这条街上凑热闹。天空中无数孔明灯载着明火飞向远方,不知承载了谁的心愿。
安兮臣抬起头,看着飞向远方的孔明灯,眯起了双眼。
乔兮水没他那么文艺,他扯着安兮臣的袖子,指着面前一家店铺,话都不会说了:“师兄!!冰糖葫芦!!我的天啊这个季节居然有冰糖葫芦,我好心动!!”
安兮臣:“……噢,好棒。”
他敷衍的话还没说完,乔兮水就已经奔到了店铺前,一抹流水三千尺的口水,双眼放光道:“怎么卖!?”
老板爽快道:“三灵币!”
三灵币确实不算贵,乔兮水立刻叫了个冰糖葫芦。随后开始翻自己钱包,待到老板挑好了递到他面前,他也没翻出来。
安兮臣站在他身后,深知清风门穷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