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捕快见好就收,其他人固然不满,可是眼看再拖就要天亮了,谁也不想继续耗在这里,这才勉强同意。
一炷香的工夫,从地窖出来的金捕快神情极其难看,从伤口可以看出裘先生这些侍从生前遇到了极厉害的敌人,甚至对方还一度手下留情,打伤筋骨来击退他们。
金捕快还在几个人身上发现了松针,这种东西竟然能被当做暗器深深扎入皮肤甚至骨缝。
致命伤就更别提了,所有人几乎是同时丢了命。
动手的人是两个,是从出招习惯跟下手力道、方法分辨的。
虽然宁泰城高手云集,但是能做到这件事的——金捕快不用继续猜就知道答案了,也正因如此,他脸色格外难看。
“看来金捕快大有收获?”黄央笃定地说。
金捕快哪里肯透露口风,他敷衍地一抱拳:“还要进一步追查,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走,乌拉拉一大帮人跟了上去。
那埋伏的蒙面人犹豫一阵,竟去追金捕快了。
“不错,她要兔子,我找树桩。”孟戚自言自语。
墨鲤已经懒得去捂某人的嘴了。
黄央被折腾了这一晚上,早已倦了,眼见东边天空隐隐露出鱼腹白,便打个哈欠唤来兵丁严加守卫,反正白天没人敢嚣张地闯入巡城衙门,就算来也是官面上的人物,不是他能拦得住的。
黄央没有官邸,像他这样的低品小官,要不在外面租赁屋子,要不就住在衙门一间偏房里。
他施施然地回了屋子,让衙役提了热水洗漱,随后关上门窗,对着书案几次提笔欲写什么,又唉声叹气。
“天授王是大患,不能轻忽。”
黄央自言自语,一转身忽然看到有人站在屋子里,惊得下意识地把笔当做暗器丢了出去,墨迹甩了一地。
“上等的披白紫毫,好东西,以别驾的俸禄只怕买不起。”孟戚轻描淡写地伸手接住,还抖掉残余的墨汁,顺手递给墨鲤品鉴。
黄央退了一步,抵着书案望向孟戚二人,如临大敌。
金捕快都能发现的东西,黄别驾怎么会不知道,现在这两个杀了裘先生的人忽然上门,只怕凶多吉少。
黄央强作镇定,勉强笑道:“不知二位前辈从何而来,寻黄某有何事?”
孟戚扫了他一眼,不说话。
墨鲤也不吭声,因为进来之前,孟戚说他们什么都不用做,黄央会自己识趣的。
于是两人一个比一个沉默,就这么盯着黄央,后者额头冒出冷汗。
屋子就这么点大,想要翻窗破门逃生,首先要突破两位绝顶高手的封锁,黄央自问没有这个本事,他咬了咬牙,强笑道:“活人总比死人的用处大,二位前辈有何差遣,在下必定竭尽所能。”
314.动必雷霆
孟戚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省事、不用多费口舌。
不消一盏茶功夫, 孟戚已经拿到名单了。
——啧, 吴王手下的人还真不少, 只是没个领头的, 有点鱼龙混杂。
黄央苦着脸,如丧考妣。
“行了,何必装模作样。”孟戚记下名单,双手一搓,那张纸就化为了粉末。
再掸掸衣袖, 孟戚随口道:“这份名单里,紧要的人都远在钱塘郡, 说不准还是黄别驾你的对头,他们死了, 你只有高兴的份儿。”
黄央下意识地要辩解,随即反应过来, 干笑着不说话。
孟戚瞄了他一眼,心下更满意了。
倒是墨鲤感到奇怪,传音问孟戚怎么看出来的。
“这份名单上的人多且杂,可不管是宁泰还是钱塘郡的人,管的事儿都差不多。还有这些职务, 大半是八.九品的低阶小官, 有些名目很奇怪,所在的衙门也用不着这么多佐官……想来是些江湖人,吴王招揽了许多这样的人,不给官位是说不过去的。”
孟戚蓦然住口, 看着墨鲤依旧听不明白的茫然目光,尴尬地直接说了结论:“这位黄别驾避重就轻,名单里有大半都是不重要的人,那些重要的,自然不会是挂名拿俸禄的江湖人。这里面的名堂,没在官场混迹过不会懂里面的关窍。”
黄央仗着江湖官场两边的身份,用这种手段搪塞应付,不足为奇。
“既然彼此都清楚身份,就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孟戚顺手从书案上拿起一块镇纸把玩。
可别说,这黄别驾不止穿的衣料讲究,用的东西也是一等一的好。
古拙的竹制笔筒里皆是一支几十两银子甚至上百两的良毫,雕纹浑然天成的澄泥砚,气味芬芳的松烟墨、整叠上好的宣纸,就连笔洗镇纸这样的小物件也不透着Jing巧雅致的味儿。
想要搜罗这一桌子得费不少心力,特别是澄泥砚的工艺因天下屡逢战乱逐渐失传,松烟墨更因为古松被砍伐殆尽近朝百年来数量骤减,偏偏这两样还都是上品,瞧着也不像是格外昂贵的古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