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面。
裘思是非常人,他“教”出来的这些侍从也不例外,虽然郑拳师不清楚裘先生从哪里弄来失传的武功秘笈,但是他从未怀疑过裘思的能耐。
现在郑拳师觉得裘思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可怕,他猛地打了个寒噤,头垂得更低。
心中似乎有什么在咆哮,让他昏沉的脑子变得清醒,身侧的手掌下意识地握紧了。
玉衡低头望了他一眼,然后不动声>
色地举高双手准备接药碗。
裘思漫不经心地将碗递过去,手指却在自己侍从的腕间命门上轻轻扣了一记。
玉衡会意地一俯首,躬身退下。
裘思呷着漱口的香片,漠然道:“是谁收留了霹雳堂的人,又是谁给他们出的主意?竟然想在宁泰城的街上杀孟戚,结果孟戚没找着,只遇到墨大夫,现在不好收场了,就想到了我?”
郑拳师干巴巴地笑道:“这事八成是白羽真人他们做的,霹雳堂的那些小玩意向来好使,只是大伙儿都没想到这帮gui孙竟然投了天授王,还帮着攻下悬川关……白羽真人的为人,裘先生应是知晓的,他不可能跟天授王那边勾结,少主今日强行往他们脑门上扣罪名,明日或许就要找程校尉的麻烦了,举事在即,自家后院要是乱了,还怎么对付荆王吴王甚至天授王?”
“不错,可惜能看清这个道理的,实在是少数。”裘思轻声长叹。
寒意退去,这熟悉的对话节奏让郑拳师慢慢缓过神,他陪着笑说:“不敢当裘先生夸赞,还请裘先生拿个主意。”
裘思淡淡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霹雳堂心怀叵测,欺骗白羽真人,暗中挑拨风行阁内斗,这不是明摆着吗?人既然拿下了,还有什么好查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对付即将兵临荆州的天授王大军。”
郑拳师眼睛一亮,连忙点头称是。
只要不让秋景借题发挥,动摇那些风行阁元老的地位,局势就可逆转。
他神态恭顺又谦卑地告辞离去。
一盏茶尚未冷透,玉衡进来禀告:“人解决了,尸体丢在城外三里坡,致命处仿的是天授王手下那位出自青乌老祖的高徒惯用的招式。”
裘思不置可否,扬手道:“收拾东西,立刻随我离开宁泰城。”
包括玉衡在内的侍从都吃了一惊。
“这……难道霹雳堂那些家伙还做了什么?先生为何要离开?”
宁泰是裘思多年心血所在,只有在这座城里,裘思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势。
玉衡等人想破了脑袋,也没发现有什么麻烦能逼迫裘思离开。
按照裘思的本意,他没心情多解释,只是这些侍从是他多年培养调.教出的,怎么着也得安抚一番,于是冷冷道:“等秋景腾出手来,就该带着孟戚找上门了。”
虽然他们所在的不是裘府,但风行阁还是有很多人知道这里。
“少主实在是……哎。”
裘思的话在侍从听来,是他不愿意跟秋景彻底反目,当面成仇的意思,于是他们免不了怨秋景几句,连忙开始收拾东西。
裘思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忙碌。
书房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信笺留存,裘思对这些东西一清二楚,拿了一叠交给玉衡。
信笺先是泡在水里沤烂,看不清字迹后才投入火盆,因为匆促间再怎么烧都会留下残余,扒开灰烬总能看到零散碎片。
这屋子里常年都有行囊备好,食水干粮火折子一个不缺,等到马车备齐,竟只是过去了两刻钟。
玉衡取过一件披风为裘思系上,几人刚走到院中,院落里开得正好的长春花猛地一晃。
风乍起,花瓣随之飘落。
裘思停住了脚步,抬头上望:“他们来了。”
“裘先生?”
玉衡一惊拔剑,其他侍从立刻将裘思团团围住。
不知何时一道人影已立于墙头。
庭植三株矮松,枝叶尚不繁茂,那人一步一步,似踩着松枝踏入院内。
袍袖微扬,劲风扫光,墙角几处机关被触动,发出稀稀落落的几根飞箭。
尽管玉衡及时挡在裘思面前,这股毫不留情的暗劲还是让裘思险些摔跌在地。
“哈。”
来人讽笑,玉衡正要退向院门,却赫然发现那里竟也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人。
青衣乌发,临风玉树,手持一柄朴实无华的刀。
这样的刀在宁泰城随便一家铁匠铺子都能锻造,因为这是拆信刀,短而窄,样式简单,毫无装饰。
然而拿在这人手上时,就像是才子握笔,伶人抚琴,下一刻就会出现延绵不绝的优美辞赋抑或动人乐章。
“……”
玉衡瞳孔收缩,呼吸不自觉地粗重起来,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其他侍从也用凶戾压抑着惊惧,还未动手,他们就察觉到了敌人的可怕。
只有裘思不慌不忙地扶墙站稳,笑道:“濯濯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