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病。
秦逯决心找到病源,他找遍了一切能找的渠道,发现恶疾古来有之,大规模爆发却是第一次。
“……以前的朝代盘剥重,人口少,村里只有货郎出入,根本看不到商队,村与村之间连走动都少。很多百姓根本活不到腹胀如鼓病发而死的年纪,就因为各种缘故没了性命,尤其陈朝末年天下大乱,死去的人不知几多,盛世太平二十多年后,恶疾忽然集中爆发。”彭大夫在摇曳的烛火下缓缓开口。
“是,老师说过,仍有许多病症未曾被发现,只有当人活得久,才能慢慢显现出来。”
墨鲤听秦逯提过,令人感慨。
——盛世爆发恶疾,乱世却没有。
鬼神之说不可信,君王不贤天降灾祸的说法更不可取。
孟戚的脸色极为难看,当年他来彭泽的时候,恶疾尚未盛行,而爆发之际恰逢楚元帝垂垂老矣,滥杀功臣,朝野动荡根本没人关心“彭泽疫病横行”的奏报,南方多瘴疠,每年都有类似的奏报,照例减税赈灾就成了。朝廷不问不查,地方官也没胆子去看,一拖二拖,竟然出现了这般后果。
到了楚灵帝继位,文武百官都卷入了朝野倾轧,哪有人去问民间疾苦。
“我不该离开太京,李元泽死后,我就该回去……在朝中培养人手,他们谁都活不过我,无非是浪费几十年的时间……”
孟戚的自言自语声音细不可闻,唯有墨鲤,他猛地转头出声惊醒孟戚的沉思。
“孟兄,独力不可回天。”
即使“孟国师”隐于朝野,养无数门生,掌握他们的身家性命,在暗中掌控朝野。楚朝也不会如孟戚所愿那般兴盛,人心各异,更不能始终如一,连齐心协力划的船都要翻,更何况用手段控制他人。
至于苦心培养门生这条,古往今来跟老师政见不合老师一辞官就跳反阵营的臣子多了去了,其中不乏受座师大恩,甚至少年时就受老师教诲的人,毕竟连父子都能反目。
这还没算利益相关所致的背叛,单单是“政见不合”。
孟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色还是不好,却总算没继续钻牛角尖了。
彭大夫只听到墨鲤说的那句话,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不过说来说去,应该都是恶疾的事。彭大夫多年不谈过往,也无人可说,现在扒拉开伤口,血淋淋地痛,根本无心在意其他。
倒是那位称彭大夫为伯父的武者不住地打量孟戚,这里四个人,他跟彭大夫没得说,墨鲤是秦老先生的弟子,那么这人呢?
“还未请教阁下尊名。”武者阻止了彭仙人说灵药村的事,警惕地问。
“此乃我挚友,一同出门……”
“我是阿鲤的契兄。”
墨鲤都没能把“游历”两个字说出来,被逼得卡了壳。
孟戚眼都不眨,扬州东面靠海的地方,契兄契弟多得是,有什么稀奇。
屋内一阵死寂。
“咳,恕老朽眼拙。”
有这么神来一笔的搅合,彭大夫心中的悲恸平复了许多,至少不用再吃护心丹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晚辈,再看墨鲤,无论如何他跟秦神医勉强都算是后继有人,后辈的祸福他是管不了,只希望他们能安安稳稳地活着罢。
“这是韩大夫的幼子,名灿。韩大夫的遭遇,你们方才也听了……阿灿在衡山派学过十年武功,还是当年韩大夫救治了一位衡山派内门弟子的双亲,才得了这份机缘。”
武者这才回过神,愧然道:“可惜我不是那块料,没能学到什么东西。”
“乡野人家,没什么大抱负,也不指望你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能身怀内功恶疾难侵,遇事能逃得一命,就再好不过了。”彭大夫叹息道,“我若不在了,灵药村还得托付给你。”
韩灿闻言神情复杂,隐隐有抗拒之色。
彭大夫长叹道:“阿灿,当年害了你父、以及其他大夫的村子都已面目全非,活着的村民亦非当年之人。那些不信医术而磕拜鬼神的,鬼神不能给他们续命,病情不重逃得一命的村人又因惧怕恶鬼缠身纷纷出逃。这些年你也从商队那里打听过流民是什么模样。”
如果还在楚朝,流民或许还能得到安置。
楚亡之后,三王恨不得打到头破血流,流民里的男丁直接就拉去填充兵营,老弱妇孺无人搭理,颠沛流离。
没有路引跟田地,去工坊做活的百姓,饿死累死的不计其数,只有少数人成功在他乡落了根。
就算不打仗了,流民依旧很多。
彭泽这里死绝了人的村子,不也没几年就有了别地来的流民,形成了新的村落。
恶疾又怎么了?道听途说没见过恶疾发作是什么样的百姓根本不怕,这里有田地,能打鱼,破屋子修修就能住,病死总比饿死强。
“他们是死了,可是后来的人又好到哪里去?”韩灿悻悻地说。
墨鲤与孟戚对视一眼,彭大夫虽然没细说灵药村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