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人如此称呼,便是僭越,是要诛三族的。
燕宝示当然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目前尚为布衣,自称太子不大妥当,但反正到最后,帝王位都是他的,如今不过口头上说说,又有什么紧要?
心里虽说不屑一顾,但为了彰显出仲父与他说得“礼贤下士”的品行,他还是笑呵呵道,“淳于姑娘说得是,本宫……子知晓了。”
“公子明白就好。”淳于敷也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其实对自己根本不屑一顾,也不再说什么,只淡淡笑着点头。
反正她是提醒过了的,他不听,那就是他的事了。出了什么差错,就使那些人怪罪下来,也怪不到她头上去了。
“听说淳于姑娘曾与孝卿相处过一段时候?”过了会儿,燕宝示忽然出声问道。
“是。”淳于敷不讳地承认下来,轻巧道,“文施那时方从江南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是钱公子收留了文施。”
“哦?这么说来,孝卿于淳于姑娘而言,是有救命之恩的恩公了?”
“钱公子于文施的确是有恩。”淳于敷点头,说完这句话后,见对面燕宝示神色遽变,又不轻不重地道,“不过公子不必多虑,文施分得清轻重,不会因为这点恩情,就违背叔父的吩咐和几位大人们的嘱托。”
“哈,漂亮话,本宫…子也会说呢。”笑眯眯地看着她,燕宝示轻描淡写道,“只是人心隔肚皮,本公子又怎么知道,淳于姑娘想得是什么呢?”
就使再怎么不信任一个人,也不会直截了当的在她面前说出来。
这位倒好,不但说出来了,还明摆着有几分威逼人的意思,这样,不是让他的下属平白寒了心,而后生异心么。
他学的帝王之道,还没有她懂得多,也真不知道他的先生是怎么教导他的。
“文施行事,扪心自问,对得起天地。”淳于敷面不改色道,“若是公子还不信任文施,文施有法子,可以快些让钱公子生反叛之心?”
“哦?”燕宝示眉头一挑,颇为感兴趣地道,“淳于姑娘不妨说出,是何法子?”
“据文施与钱公子几月相处来看,钱公子行事果断,处理事务也是有条不紊,且对权利没得什么欲/望……”
话没说完,看见燕宝示脸色青下来,她赶紧住了话头。
顿了顿,转而道,“但无论是谁,都有软肋,就是钱公子也不例外。”
“软肋?”
“是。”淳于敷淡淡点头,“钱公子的软肋,就是她的妻子……”
“嗤——假凤虚凰的把戏,孝卿竟然能当了真,可真是丢尽了我大齐家族的脸!”不等她把话说完,燕宝示便嗤之以鼻道。
“……若是我们能好好利用这个软肋的话,钱公子一定会由爱生恨,起反叛之心。”
听不懂他话里的鄙夷一样,淳于敷继续道,“钱公子如今被那样轻贱,都没有找咱们帮忙,想来,还是怕一旦起兵败了会连累到她的妻子。”
“那你的意思是——”
“咱们就在她妻子的身上打打主意。”淳于敷笑道,“其实,文施已经知道她们一行住在何处,这就去派人在她们宅子周围盯梢,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
燕宝示拍了拍手里的扇子,想了想,点头道,“嗯……听起来可行呢,那就拜托淳于姑娘了。”
“公子严重了,这是文施分内之事。”淳于敷淡笑颌首回道。
真是对不住了,钱公子,木四小姐,文施也是……逼不得已。
***
从牢房里回来,木雪脑海中便一直回荡着钱玉一身血迹的模样儿。怕她继续呆在牢里有什么意外,着急想找人搭救,却发现她在这城中竟然除了钱家父女以外,与谁也攀不上关系。
攀不上关系便救不出人,救不出人钱玉可能会死在牢里。
这样越想心里越焦,越想心里越是没底,她急得在院里不停转来转去的想法子,魔障了,连钱珠过来喊她用饭都听不见了。
“少nainai,少nainai。”
喊了她好几声儿,又扶着她肩膀晃了好一会儿,才好歹是把她唤醒了。
回过神来的她,一脸茫然地望着钱珠,道,“怎么了,你们家少爷从牢里出来了?”
“还没呢……少nainai,奴婢知道您忧心少爷安危,可您自个儿也不能愁坏了身子啊。”钱珠劝她道,“您快些跟奴婢回去用饭吧。”
“不用了。”木雪叹息着摇头,“我近来食欲不振,不想吃,你们去吃吧。”
“那怎么行,少nainai您是身子不舒服么,要奴婢替您请个大夫么?”
“不必了。”木雪摇头,“我只是不想吃东西,你先去吧。”
“不成,少爷已经在牢里了,少nainai您可再不能有什么差错了。”
钱珠却不依不饶地抓住她不放,说什么也要给她找个大夫看看。
拗不过她,木雪只得无奈的同意让钱多去找个大夫过来,又在钱珠的威逼下过去饭桌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