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克星,先不受蛊惑扎了他一剑,现在竟然又挖出他的一颗心。
陈守绪咬牙切齿,恨不得用眼睛就将季祯碎尸万段。
“这不是他的心,是他所食的心,”江熠说,“但如今也为他所用,一损俱损,应当不止一颗。”
其他人闻言看了看地上的洞,立刻也跟着挖了起来。
江熠将那颗心悬空拿在手里,那心已经完全成为黑色的,虽然跳动着,频率却不像人,已经魔化了。江熠一手轻轻覆盖在那颗心上,上面的魔气丝丝缕缕被剥落下来,而后如同一团萤火一闪而逝。
陈守绪浑身一颤,失去了前面的淡然,他盯着江熠恨恨道:“我们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致我于死地?”
“你是魔,害人杀人,我们势不两立才对,何来井水不犯河水?”江熠道。
“势不两立?”陈守绪盯着江熠冷笑说,“果真道貌岸然,你以为道门真能平乱?人心难平,只要人心还有欲望,你们将欲望称作魔,你们心里就没有欲吗?世间哪来净土。”
“这世间本就混沌污浊,唯有本心才是净土。”江熠不为所动,面不改色道。
江蘅问陈守绪,“血妖寄生在你的身上多久了?”
他心中还抱着也许净化了血妖的魔气,那陈守绪能够恢复成一个普通人的念头。
却见陈守绪听了他的话以后,仿佛听见什么笑话,“哪儿来的寄生?”
江熠此时说,“欲生魔时,人便是魔。”
所以陈守绪人形时可以不泄露丝毫的魔气,欲念涌动时才会催生魔气。这城里若隐若现的魔气,时有时无的古怪,便是人心变动时的异样。
只不过以心念催生魔气,最终由人化作魔物,实在也太难了些,凭空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江熠无法确定内里还有什么隐情,也许是边城靠近结界,也许另有因果。
陈守绪听见江熠的低语,抬起头看向他。
院子外头的地面已经被翻的很乱,又有几颗心被挖出来,陈守绪的脸色这个时候因为力量流失而越来越苍白。
大约是已经知道今天至此在劫难逃,他不再抵抗,他对江熠说,:“你说的对,欲念生出魔性,那就是魔,你就没有这样的欲念吗?”
江熠看着他,没有说话。其他人更觉得陈守绪的问题多余,在场谁能与江熠比心念坚定?
陈守绪露出一个吃力的笑容,他继续问江熠,“除了成仙,你果真没有想要的吗?没有看见觉得极好,想握在掌心的东西吗?”
外面此时一阵惊呼,是几个侍卫挖到了深处,露出了地下一个跳动着的巨大心脏,如同属于大地的生命力,正在一下下跳动着。
季祯的声音传入江熠耳中,“这是什么怪东西。”
他的声音与陈守玉绪的半交叠在一处,江熠的神思一松,面色却依旧没改变。
没人觉得这个时候陈守绪的话会扰乱江熠的定性。
那颗心脏被从土里取了出来,上面散发着阵阵难以忍受的腥臭味道。
陈守绪身型一颓,猛烈咳嗽起来,外形也忽然变回了白日里那个普通老头。外头,曙音毫不犹豫给了那血妖的心一剑,心脏跳动的速度霎时变慢许多,陈守绪撑着最后一口气,本来已经垂下的眼帘忽然抬起。
屋里只有江蘅与江熠还站在他面前,陈守绪露出一抹笑容,低声问他:“你还记得你母亲吗?”
屋里此时森森变寒,陈守绪的神色变化之大,仿佛换了一个人。
而魔气涌动见,就好像有人借他之口同江熠说话。
江熠毫无破绽的表情露出一条裂缝,“我母亲怎么了?”
陈守绪张嘴想要说什么,目光却又看向江蘅,他神色一凛,手中的剑迅疾而出,将血妖的那颗心劈成两半,成了一滩血沫。
陈守绪一口气顿时梗在喉咙里,未能再说一个字,闭上眼睛死去了。
“师兄,”江熠转头看江蘅。
江蘅说,“他只是为了动摇你的心境,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你不必听这些,只会浪费你的修习。”
江熠无法反驳。陈守绪说这些话是为了动摇他的心境他当然清楚,但是方才那一刻显然情形有异。他母亲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魔的口中,江熠是有想听陈守绪往下说的念头的。
只是如今陈守绪死了,话题便戛然而止。
江蘅已经转头出去,面对外面的一片狼籍,江熠独自站在室内看着陈守绪的尸首,片刻后才转身出来。
屋外均是一堆伤患。
季祯难得如此狼狈,他身上手上都是血迹,虽然不是他的,看着也很吓人。
曙音拉着他看了看,“没大事吧?”
季祯点头。
随着他点头的动作露出脖颈间方才被陈守绪掐出的血痕。江熠目光一凝,向季祯走过去。
不过江熠还没说话,一只手忽然横亘到他和季祯之间。
梁冷的指尖轻轻触了触季祯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