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他便往里面退了退,刚好听见季祯同若华说,“刚才那个才是真的修士,江重光他们没得比。”
梁冷默默听在耳朵里,琢磨下,便觉得季祯说的也不算错。
季祯往前走便到了客来茶馆门前,他仰头看了一眼,知道江熠他们正在这里头,便抬脚走进去
季祯自顾自上了二楼。
二楼坐着的都是修士,江熠坐在其中,身姿挺拔。明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却如霜素白,清俊淡雅,自让人都或好奇或敬佩或仰慕地看着他。
好一个衣冠禽兽。
季祯心里默想,步子却轻快地过去,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走到了江熠身旁。
本来已经各自议事的众人大半都看向季祯,不知他是谁,不过可分辨得出季祯只是个世俗之人。
仙门没有不识云顶山庄,知道云顶山庄的更没有不晓得江熠的。这回边城齐聚,多少人等着看看江熠是否名副其实。
见着江熠,便知道他果然不负盛名,清冷自持,恪守道规,不染俗世,光是这么坐着,便像带着仙气。
对比起来,现在站到江熠面前的季祯便与江熠截然不同。季祯面容昳丽,身上满是凡尘俗世的鲜活气,两人如隔开两个世界,好像不会有交集,如今却奇异交叠。
两人对视的那一眼,江熠的神色忽然像沾染了人气。
恍惚如同一个圣洁者被拉下神坛。
第十七章
道门中人,言行举止在季祯看来,一板一眼都分外无趣。他本以为过来能听到不少除魔秘辛,却没想到是个人站起来发言前都要先盛赞他人一番,像江熠这般的就要收到三次赞美,先赞过云顶山庄,再赞江熠的父亲,最后才到江熠,末尾缀上一两句正经发言。
不过这有个唯一好处,那就是季祯坐了一会儿,便大概将几个道门大家的子弟都认了个遍。
修士们夸起人来引经据典,说的不少还是道门用语,季祯起初听得云里雾里,好不容易说到正题,又吵起嘴来。季祯干脆支着脑袋犯困起来,脑袋半垂着几乎要睡过去。
魔气也许来自于人这个说法,许多修士并不赞同。
“人就是人,魔就是魔,两者怎么可能共存一体?若真有魔气附体,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说话者是一位叫怀讯的青年人,季祯记得方才说起过他来自南华峰。
云顶峰与南华峰都是道门大家,不过自江熠父亲江恪那一辈起,云顶峰发扬壮大,将南华峰比下去不少。两家子弟在外多半相互看不惯,此时这叫怀讯的,便是在江熠开口之后起身发言。
怀讯说完前半段,意有所指地笑道:“若照江少主所说,此地百姓均可能身染魔气而不露马脚,那据闻江少主幼时也在边城长大,那难道江少主身上也有魔气?”
此话说得挑衅了些,云顶山庄除了江熠与江蘅之外,均是面露愠色。
江熠道:“一念之差会有千百因果,魔是各色欲念所具化,堕落者不分地域,被心魔所控,自会面目丑陋。”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怀讯忍着怒气冷笑:“如此说来,江少主便是无欲无求了?”
季祯听他们说话实在犯困,手撑着下巴支不住脑袋,一下失去平衡,差点把头磕在桌上。纵使是没有磕到额头,季祯慌忙扶桌稳住身型的手也一不小心将江熠面前的茶杯给横扫到了地上,茶杯从高处飞落,接触地面的一瞬间破碎溅远。
爆裂的声响瞬时让整屋原本除了怀讯与江熠之外若有似无的说话声一齐静了下来。
又像是同时与那句“江少主便是无欲无求了?”一样砸在江熠心头,仿佛在警示他本要脱口而出的肯定回答,使江熠略微启唇却没能说出话来,他对上季祯干净的眸子,心念竟是松了。
季祯也因为茶杯落地的声音清醒过来,见众人都看自己,他没躲也没避,而是露出一个坦荡笑容:“失礼了。”
如此一打断,就有人出来为江熠与怀讯打圆场。无论是云顶峰还是南华峰,都是道门大家,在场大部分人都得罪不起,干脆趁机将话题含糊带过。
梁冷带着侍卫上楼时,二楼场面已经平静。
季祯上楼时,多数人并不认识他。但梁冷一上来,几乎所有修士都起身行礼。显然梁冷这些天在外并未少走动。
结合上一世的梦境,朝廷在肃清边城魔乱也有不少作为,应当就是梁冷所为。那他与修士们有联系也就并不奇怪了。
梁冷不在乎修士们如何对城中何为魔的争执,他只坐着静静听了片刻修士们的争论,而后起身道:“第一日我来时,城外乱葬岗已经堆满死尸,如今城中每日往外运送的尸首总比前一日十数具,昨日甚至有两具是修道之人,我想不管是何物所为,诸位不用争论太久便自有分晓。”
修士们的脸色皆是难看起来。
梁冷说的,众人多少都清楚,也越发觉得城中情势难以捉摸。
城中若有似无的魔气,结界松动的消息,像是一枚诱饵将修士们引诱至此,可真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