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自家小姐脸上的若隐若现的愁丝。
苏府正堂,丧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因为苏老爷常年抱病,过了中秋之后便开始咳血,几个大夫都说是迟早的事,开些个药也只是吊命和延时罢了,所以寿衣寿材都是提前备好的,并不慌张.众人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看似无序,实则井井有条。
苏老爷的老来子苏慎替长子苏锦披麻戴孝地烧纸谢客,而本该在灵前尽孝的他却坐在后堂,查看着今年的新账。税赋,银钱流水,地租全都仔细过目了一遍,随后放下最后一本账簿,对管家说,”看来.是有人趁爹病重之时吃里扒外啊,想用官员的孝敬和初春时的旱灾搪塞过去,太看不起我了.”苏锦冷哼一声,”之林叔,我叫总账房的人做的暗账呢”
年迈的老管事递上一本小账本给自己年轻的主子,”大少爷,这是做的暗账,其中货款,利润,损失,税赋和亏空,都记得一清二楚,连谁经手了都记得很详细.只是……”.管家停了停,捻着胡子不说话.苏锦瞟了他一眼,”但说无妨.”
“只是,老爷刚刚作古,就开始清理门户,似乎不太妥”
苏锦又翻了一页经人做了手脚的账本,实在觉得可笑,凭这些就像瞒天过海是在是愚笨的够可以.”没什么不妥的,以后我就是苏家的当家,我说妥,就是妥!”
老管家略低了低头,躬身准备退出去,苏锦想起了什么,对他说,“把云姨叫来”。管家领命退下。不一会,一个中年妇人推门进来,她就是苏锦口里的云姨。
“锦儿,怎么不在外堂会客谢礼?”
苏锦冷笑了一下,“有些人见不得我。”云姨微微叹了口气,“你在你爹病重的时候独自去朔州,家里本来就有人不满,现在又不去主持丧礼,此番又这样做,的确有些不太妥当。”苏锦看了一眼雕花红木花桌上凌乱的一叠账本,嘴角一扯“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不妥当。”
驿站外,管事按照吩咐准备了马车,又让石虎送两个姑娘前往杭州城,临行前万般叮嘱一定要把人安全送到,然后马上回来。莺儿见是憨厚热情的石虎送她和小姐,很是高兴,心里暗暗雀跃总算是苦日子告一段落了,这几天尽碰到好人。希望以后也是这般运气就好了。
马车从驿站出来,一路上莺儿很是兴奋,不停地问东问西,石虎一边驾车一边笑呵呵地回答莺儿的问题。绣心撩开了马车的帘子,看着一路上越来越繁华的景致,面上丝毫看不出喜色,她随口说道,“石大哥,你从未去过杭州,怕是不熟悉路吧,到时候不能按时回来,可真是我们拖累你了。”石虎挥了挥手里的鞭子,好让马走得快些,“姑娘不用担心,到了杭州,随口一打听,就能打听到苏家的方位,别的苏姓人家可都不敢称自己是杭州苏家,往往冠上街名,要是单说杭州苏家,必是那一家无疑了。”石虎看绣心还是面带忧色,于是又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杭州的苏家如何家大业大,把他知道的不管真假都倒了出来,倒是满足了莺儿的好奇心。
一直在深闺中的绣心,根本不知道在紧邻江州的地方还有这样一个富可敌国的人家,虽然表面上偏安江南,可是以绸缎起家的苏家已经把触手深入了全国上下的各个角落,大到漕运,盐业,小到针线布匹,几乎关乎民生的行业,都有苏家的势力在运作,而有些横贯南北的生意,像茶叶,药材之类的,明里暗里已有七八分在苏家的掌控之中。可以说,如果苏家倒了,那么国库将会有一大半空了去,而全国不知会有多少人丢了饭碗。
绣心心里隐隐的担忧更甚,那个公子看似不似一般仆役,到底是苏家的什么人,而自己和莺儿,被送去那个深宅大院的苏家之后,又会有怎么样的境遇,一切都是未知。而被流放关外的父亲亦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么遥远的路途,就是青年男子也不一定能平安到达,何况是那样病弱的老人。想到这里,绣心再也忍不住,在马车车厢里抱着膝盖哭了出来。一直望着窗外的莺儿听到小姐的哭声立刻转了过来,“小姐,你怎么了?!”正在驾车的石虎听到绣心的哭声立刻停了下来,问怎么回事,莫不是自己驾车太颠簸,让她们受不住了。绣心把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哭了出来,也就好受了许多,忙叫忙着安慰她给她擦泪的莺儿住手,又对石虎说没事,可以继续走。石虎这才松了口气,前几天也隐约听了她们的事,怕是想起以前的日子才难受了开来。心里更是怜悯起这两个年轻姑娘来。
江南锦绣,苏杭冠绝。虽然自小就在繁华的苏州长大,可当马车进了杭州城之后,绣心也暗自赞叹起鳞次栉比,琳琅满目。当真烟柳画桥,户盈罗绮。与苏州相比又是一番别样景色。马车在平整宽阔的青石街道上缓缓前进,喧闹声叫卖声惹得莺儿的眼神一直不曾回到车里,时不时地叫道,“小姐小姐你快看那个!”绣心苦笑了好久,身边跟着的这个小丫头,还真将她们的处境忘得一干二净,仿佛只是平常出游一般。
石虎边打着马哨,边问车里的两个人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动身。绣心撩开了门帘,“石大哥,不用了,还是快些找到苏家吧,你也好回去交差。”石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