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牌儿时饮用的断尘酒。
便是断了外头的红尘,自此失了安身立命的自由。
“若姑娘要喝酒,我这里却是没有的。至于女儿红,姑娘可去外头的酒家瞧瞧,那里什么样的好酒都有,定不会叫姑娘失望。”浅yin秋靠着窗户,视线刻意移向别处,生怕不经意触及对面的春光,唐突了自己的眼睛。
闻言,若含烟笑而不语,霸着不属于自己的睡床,美眸轻合,似有小憩片刻的打算。
“若姑娘,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浅yin秋柳眉微皱,终是走到了她的跟前。有些话,恐怕还是得说清楚比较好。总这般无故叨扰,实在有失礼数。
若含烟明明醒着,却并不答话。她只那般侧躺着,睫毛微颤,半娇半慵懒。
“若姑娘,你这样太失礼了。”浅yin秋微有愠色,却拿她没了办法。天底下如何会有这般无赖的女子?她轻咬下唇,加重了话里的语气:“你我素无来往,姑娘就这样躺在我的床榻,是否有些欺人之意!”
“嗯。”若含烟稍微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就算我欺负你了,又能怎么样呢?”
“你!”浅yin秋自来不是喜怒的女子,她的情绪极少会受到他人的影响。唯独这次,若含烟的言行实在可恶,明明彼此素无往来,偏生要来主动招惹。浅yin秋的下腹有了隐隐的痛意,她将手覆于腹间,无奈坐在了圆凳之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的确。
就算若含烟欺负她,又能怎么样呢?
论名头、地位、相貌,浅yin秋都不能和她比较。
这样的贵人,就算欺负了自个儿,怕也只能忍气吞声,默默承受。
罢了。
浅yin秋妥协,干脆把卧房让给了她。
“若姑娘既然想要留在这里休息,我不便打扰。”她起身把圆凳放回原处,竟是开门出了房间,把属于自己的地盘完全让给了若含烟,随她所用。
浅yin秋走了,若含烟反而失了兴致。
显露大片的春光被重新遮掩,她的目光肆意打量着浅yin秋的卧房,视线最终落在墙边儿的摆架上面。她走过去随意拿出一本书翻开,放回原处,又挑了一本儿出来。反复几次,若含烟转到了别处,指尖划过梳妆台上的那些摆放整齐的胭脂盒,打开其中一盒,浅淡的颜色倒是和浅yin秋的脾性相衬的很。
《女训》、《诗经》、《大学》、《论道经》
若含烟回想着方才看过的几本书的名字,“青楼女子,也读《女训》么?”她笑而自语,倒是有些佩服浅yin秋的‘与众不同’。她打开窗户朝后院儿望去,梨树光秃秃的枝桠叫她不喜。仔细往树下瞧去,浅yin秋撑着油伞靠在树旁,安静的望着后院儿的旧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户被重新关上,若含烟收了笑容,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见过形形□□的人,少有对她没有欲望的男人,也少有不嫉妒她、羡慕她的女子。
浅yin秋是个例外。着实不同的例外。
临春楼里胭脂香混着铜臭四散弥漫,喧闹声不绝于耳。陪酒的姑娘挨着恩客身边儿坐下,几杯酒下肚,已是衣带半解,在客人的怀里没完没了的卖弄风情。
春娘在当中忙的不可开交。一边儿在外头招呼着往来的路人,一边儿引着姑娘给进楼的恩客作陪。她忙也开心着。自打若含烟在临春楼挂牌儿的消息传开,楼里的生意比过年那会儿还要红火。春娘在心里头打着算盘,只待浅yin秋的月事一过,让她衬着若含烟亮相,定能狠赚一笔。
实际上,春娘自是清楚以若含烟的身价,江州城里没人能买得起她。她在这里,就是个招牌,是个得高高供着的贵人。浅yin秋不同,她的价码虽高,却有人出得起。所以,一定得让她俩儿同时亮相,才不失双重盈利。
大堂里的声音隐约传到了后院儿,浅yin秋的手轻抚在隐隐作痛的腹间,无事可做,也想不出能做些什么。她想回房里呆着,看书也好,写字也好,抚琴画画都好。可她不知若含烟还有没有继续赖在她的房里,现在回去,恐怕人还没有离开。
厨娘得了空闲,挂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瞧见浅yin秋在那儿,又返身进了厨房,从蒸笼里取了块儿枣糕拿给了她。“yin秋妹子,这是刚刚蒸好的,味道好着叻,你尝尝。”厨娘不是本地人,打陵阳城过来。原是去别处省亲,不想遇了劫道的山贼,只她一人得以逃脱。来了江州城,便再也没打算回去。
“贵娘的手艺,自然没得说。”浅yin秋接过枣糕,掰了个角送进口中。枣糕温热软糯,独有一股微甜的枣香。浅yin秋很喜欢这个味道,又掰了一块儿吃下,比先前的小角稍微大些。
临春楼里,贵娘唯独对浅yin秋照顾得很。
旧年初来乍到,贵娘的手艺遭尽楼里姑娘的嫌弃。唯独浅yin秋,不但在老鸨跟前儿为她求情,还自讨腰包让她去酒楼跟那里的师傅学艺。贵娘能在临春楼站稳一席地位,多亏了浅yin秋那时的帮忙。
“那日听说你月事痛经,现在好些了吧?”贵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