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那日失态不过片刻,转眼又是一番风流倜傥之态,脆弱无人得见,此生再未提及。
时已近秋,又是一年蛮夷打秋风的好季节,打秋风说得好听,其实无非烧杀抢掠。因为损失不了太多,往年中原对此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今年边疆换了位据说是佛面魔心的将领,但凡发现前来打秋风的蛮夷人士,抓住一个算一个,全都抓起来砍头示众。
这番做法大大惹恼了蛮夷现任可汗——没错,前任可汗不知得罪了哪位权贵,死于混乱中的刺杀,几个部落的首领聚在一起一番商量,将顺位继承人扎格尔从顺位上拽了下来,一起拥戴着补了一位堪称傀儡的世侄上去。
只要可以出兵作战,狼王对谁当可汗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毫无疑义的投了赞成票,领着士兵日日Cao练不休,琢磨着什么时候与中原真真正正的打上一场。
中原和蛮夷之间的关系一日比一日紧张起来,诸葛锦年这个出自中原的军师难免受到波及,被人极为谨慎的看守在国师府内不准出门,如此几日过后,一日送饭的人敲了半天无人应答,推门一看军师不见踪影,领着蛮夷士兵四面封锁,还是没能捉住狡猾大大的军师先生。
与此同时,失踪的还有狼王千岁明媒正娶的王妃,之所以说她失踪,是因为狼王对外宣称王妃抱恙在身,且身患足以毁掉容貌的怪病,身心都受到了极为强大的打击,为了大局着想将府内下人都打发出去,彻彻底底的闭门谢客。而狼王伉俪情深不忍她一人受苦,故而携带从军。此事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王妃不堪忍受狼王已经自尽,有人说王妃带着蛮夷地图私下叛逃,众说纷纭的传到了几位摄政王的耳中,有心要找到当事人印证一下谣言,又死活抓不到狼王的人影。
而此时,当事人的其中之一早已经到了距离蛮夷千里的京城,独身一人坐在临街的二楼的酒楼雅座,半张脸埋入了蓬松的狐裘,专心致志的执着一双银筷,在面前几道花样繁多,色彩缤纷的菜里挑挑拣拣。
身旁有脚步声传来,在这一桌停滞不前,埋首菜色前的人夹菜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来。
映入眼中的首先是一双玄纹长靴,随后是缔红的蟒袍衣摆,腰缠白玉腰带,束发嵌宝紫金冠,手中还拎着马鞭,柳眉下的瞳孔深不可测,正似笑非笑的挑着眉梢,咄咄逼人的架势由他做出来,倒也实在难讨人厌。
桌前的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筷子,坐没坐相的向后一靠,整个人都快缩进狐裘中去:“贤王千岁,下官有礼了。”
贤王实在看不得这副懒洋洋的作态,抬手掐起那纤巧的下巴,恶狠狠的逼着对方与自己对视:“能入本王的眼,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夜侍郎怎么就从来不给本王面子呢?”
“下官已经知错,俸禄也罚了,下官真的不知道那勾栏院的小桃红乃是王爷的相好,王爷还要下官怎么样呢?”说完这句话后,夜侍郎——夜长留更加惫懒的从椅子上滑了下去,一副终日睡不醒的样子,全靠着贤王伸手一拉才免于滑坐在地的危机。
贤王气的直翻白眼,伸手重重的在夜长留肩上戳了戳,后者此时已经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实在难以给与什么反应。
当今中原局势动荡,正是内忧外患之际,三位活到现在的王爷个个权倾朝野,老皇上缠绵病榻不理世事。原本这三位旗鼓相当,彼此隐隐桎梏,虽都有逼宫篡位之意,又不得不顾虑其他二位好兄弟的力量,日子勉强也过得下去。
可几个月前,他们那一直风流并下流到老的父皇留在民间的种子自己找了回来,背后隐有武林力量支持,在极短时间内异军突起,得了老皇上的诏书,封为夜王紫衣,一举打破三足鼎立的事态,干干脆脆四分天下。
虽说这夜王的称号是紫衣自己要的,但听起来总有点见不得光的意思,老皇上对这个遗留在外的种子表示出了极高的关注,三天两头的就要叫进宫里陪驾,出来进去的侍卫如云,弄得三位哥哥咬牙暗恨,就是找不到下手时机。
局势一变再变,笼络朝中大臣正是三位王爷一直孜孜不倦的工程,可毕竟老皇上还未驾崩,虎符又在老皇上手中,这些墙头草似的大臣就转着圈的敷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越老越成Jing。
三位王爷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处在发展中的年轻人身上,年轻人虽然不如老臣沉熟稳重,但胜在极为忠诚,倘若潜力高超,那培养起来也大有可为。
而这位刑部夜侍郎年纪轻轻,在今年开科之时以一人之力连胜二十七人,光芒四射的夺得朝廷武状元之位,虽然为人惫懒一些,喜好男风过了一点,但潜力足以令三位王爷齐齐动容,其中自然包括贤王本人。
“你……”再怎么礼贤下士也是有分寸的,这种恃才傲物已经超出了贤王千岁所能容忍的最大范围,他气急败坏的抬手抽出一鞭,风声猎猎的向着夜长留抽去。
夜长留懒洋洋的翻了个身,任凭那鞭子声势浩大的抽在木椅上,这次是彻底的滑到椅子下面去了,睡得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身上的狐裘兼具柔软和保暖两种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