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与冷子兴之演说荣国府,由他一个周瑞家的女婿来说出,贾府虽是外面光鲜,却是内囊日起,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这是小事,最大的事,谁知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如今的儿子,尽是一代不如一代!
旁的王桂枝管不了,可眼下的贾珠,她一定得管。
虽说书中对贾珠就一句十四岁进岁,不到二十岁便娶了妻生了子,一病死了。可此时的贾珠,正活生生站在王桂枝跟前,一脸孺慕。
“母亲,您可有话要跟儿子说?”
贾珠见母亲一直望着他,也不再提什么风范,只撩袍坐在王桂枝身边的小凳子上,仔细倾听。
“我的儿,你可知道,你就是我的命根子。”王桂枝握住了贾珠的手,心中激荡之下,脸上便带上了一抹chao红。
王夫人虽然不算是绝色,可一直以来都是在富贵之家娇贵细养,也就是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一点儿细纹都不见,原是素着脸显得干净脆弱,她这两日心神不济,多思多想,又吃着苦药没什么胃口用饭,便清减了两分,此时这一抹红,竟有些艳丽之意。
而贾珠只觉得母亲情态不对,这手竟有些发凉,便拿手捂住,“母亲,您何需这般,您也是儿子的天。”
“那我说的话,你听不听?”王桂枝觉得贾珠实在是孝顺,说话有担当,读书也不差,十分满意。贾家算得上是开国元勋,这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有男儿家撑着,不用有多出挑,哪怕是有些不上进,只平淡守住家业,也就罢了。不同于现代女性能够自己当家立户,此时的女子就是有家族依靠,等嫁了人,娘家人也没办法多加插手,盼得就是夫荫子诰。
父母之命,岂有不听之理?“自然是听母亲的。”贾珠柔声应着。
王桂枝拉住贾珠,只在他身边说道,“我从王家嫁入贾家这些多年了,你都这般大了,不论是贾家还是王家的事儿,也应该告诉你知道一些。只是一时说不详尽,我但先说三点,你需好生记着。”
“母亲请说。”贾珠宁神恭听。
“第一,我知道大家公子难免少了身边的人,就连父亲那里……有了你们,总归以后我是不理的了,可你年纪轻轻,大夫都说你肾水不足,这岂不是比我还不如,你可得好生保养,在庄子里陪我这段日子,不许你念书,也不许你碰那些丫头。”王桂枝原本嘱咐李纨不许带丫头,刚才冷眼一瞧,她倒是自个儿身边的丫头就带了一个,把贾珠身边的十二个丫环全都带齐全了。
儿媳妇不中用,她也只得把话给挑明了,真让他左一个右一个的,身心都跟熬油点蜡似的,岂有不病之理!
贾珠羞红了脸,要说少年男子不爱闺房之乐,那绝对是假话,他自认已经够克制,没料想还是让母亲一眼就看穿了。
“我知道了,母亲。”
“你要是真知道便好了。”王桂枝这是顺着自己的本心说得,接着应该就说下一题,忽然又想起上辈子的姐弟俩,他们也是当面一套背底里又是一套,弄得自己魂归西天,怕贾珠也是心口不一,心中极是难受,她便哭求道,“那你发誓,若你做不到你所言,让我白发人送黑头人,就让我立时死在跟前。”不就是装哭闹,耍赖皮嘛,别人都做得,她还做不得?再说,要是连贾珠都救不了,也相当于说明她改变不了什么,那这样压迫人的日子,她还不如死了呢。
这话实在是太重了,贾珠立时扑通一声跪在王桂枝面前,“儿子不敢。”
“你要是做得到,又怕什么立誓?”王桂枝觉得这般行事,比以往老实顺从要痛快多了,也不觉得流泪难看,不像大家小姐诏命夫人。她暗自打算,以后再不做什么最守规矩的老实人。
她这一般,贾珠拗不过,只得跪着举手立了誓,心中也打起了大鼓,虽说子曰不言鬼神之乱,可君子言出必鉴,以后真是要提着小心了。
王桂枝见他如此立了誓,便破冰而笑,贾珠有些不快便一扫而去,觉得若是能让母亲开心,他拘束些也无所谓了。
“第二,我虽然与你父亲感情有些挂碍,但夫妻俱是一体,回去之后我照样会是以往行事的贾家二太太。但我也直白告诉你,你父亲几年前就蒙恩做了员外郎,这原是皇恩浩荡,可惜你父亲学问有,人品不差,却在人□□故上,十足得欠缺。就是他自己再端方正直,勤俭谨慎,也防不住左右官吏欺瞒,下面奴才佣人狐假虎威贪污。”王桂枝这话说的丝毫不犹豫,因为她毕竟不是身在其中的王夫人,对贾政没了感情,于他是个局外人。
瞧见贾珠有些惧怕惶然,拍着他的手笑道。
“我与你父亲是夫妻,有些话是不好说的,毕竟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是你们男人的惯识。我没有他爱的好颜色,他也厌烦我讲些家长日短,银钱经济。如今我也不想他明白我的一片心,只想着你的以后。”王桂枝多想她此时若是变成贾政,那该有多方便,也用不着先跟着儿子打亲情牌,再将自己的想法念头灌输给他,由他去Cao办,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了……
贾珠听得不甚明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