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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川转眼期待地看着俞忱远,仿佛俞忱远答应吃这顿饭就是答应他的求婚一样。俞忱远搓了搓他的一头短毛说:“好,不过这顿我请。”
自然没有人有异议,其实谁付账并不是重点,平时他们吃饭通常是汪志飞掏钱,因为总是他带的地方,而出去玩一般记刘宇的账,他也很乐意付这个钱,对他们而言那点钱算不上钱。可是有些场合谁付账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代表的立场。俞忱远这是把自己摆在了宋川男友的位置上去请宋川的朋友吃饭,无论以前是否认识,这都是一种关系的确立,就和一场仪式一样。
饭桌上,俞忱远这些年的业务本领都显出来,他不再是像之前以年长者的身份面对刘宇和汪志飞,而是和宋川一样的朋友身份。一顿饭下来,宋川觉得俞忱远像是跟汪志飞和刘宇重新认识过,仿佛比他跟这两人认识的时间更久,天南海北什么都能说,他甚至不满地觉得俞忱远和他一起也没有扯出这么多话题。
“忱远!”宋川一副不要脸的姿态一只手在桌下摩擦俞忱远的大腿,一只手在桌上给俞忱远夹菜,“你已经给家长磕过头了,现在又把亲友见了,我们是不是能把婚也结了?”
汪志飞一口汤噗出来说:“宋总,你这婚求得太寒酸了,你那螃蟹脚都圈不成个戒指!”
宋川一怔,他只是太顺口就说出来了,并没仔细考虑过这句台词的含义,现在一想确实说得一点准备也没有,转头愣愣地望着俞忱远,“这句不算。”
“不算?”俞忱远眉头一挑。
说不算也不对,宋川蹙着眉,然后说:“你等等。”他说着忽然跳起来,俞忱远忙跟起身去扶他,像宋川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你小心点脚!”
“我没事,坐这里等我。”宋川一把将俞忱远按回椅子。
包房里的三人看着宋川一只脚往外跳,过了大约十分钟重新回来。
宋川停在俞忱远面前,双手牵开一张白纸对俞忱远说:“忱远,从今以后我所有一切都属于你。”
他手中的白纸并不是全白的,一笔一画以章程的形式写了一列条款,综合起来大意是‘从今以后我的rou体我的灵魂我的财产我的未来都属于你’,其中还包括他未来所创造的财产,甚至是如果他和俞忱远同时发生意外后对于他自身的器官的处理,结尾签名并盖上手印,每一条都条理清晰,若是现在俞忱远要求过户宋川的财产也是能够产生法律效力的。
“小川。”俞忱远接过宋川手中的纸,静静地看了一遍,一句话也没说出话来,好半晌才抬头望向还站在桌前等回复的宋川。他默不作声地从宋川衣服的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把手中的合约点燃,“我不需要这个。”
桌子另一边的两人都圆着双眼目瞪口呆,汪志飞对宋川写了什么好奇得浑身长满了虫,刘宇是觉得恋爱真是能拉低人智商的玩意儿。
最终宋川的求婚没有成功,俞忱远把他送回去按在床上说:“伤好之前不许乱跑。”
“可是我后天还要去签买房的手续。”宋川极力争取活动的权力。
俞忱远兀地坐下来,严肃地对他说:“小川,你的腿伤了三次,不要忘了医生的话。还有今天你写的那些,以后不许再这么想了,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我们是平等的,你愿意为我付出的我也同样,我不需要承诺,我只希望你好。”
“我只是,想让你——”
俞忱远凑上去咬住宋川的嘴,过了一会儿松开说:“我只希望你好,你听懂了吗?”
“我不懂。”宋川望着俞忱远,他真的不懂,他总觉得俞忱的反应不该是这样的,他确信俞忱远是真的爱他,可偶尔他忍不住会想俞忱远对他的爱真的是他想要的那种爱吗?
“字面意思,不要多想!”俞忱远笑了笑,“我去办离职手续,还有你今天手痒的摊子,晚上应付小尹他们晚点回来,晚饭我帮你叫外卖,听话!”说完他起身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宋川盯着俞忱远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怔怔地出神。他一直认为只要他成年了,毕业了,经济也独立了,他就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可以为俞忱远撑起一片天。可事实却是俞忱远根本不需要他,反倒是他给俞忱远扔下一堆摊子。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站在俞忱远的角度考虑过,他只知道从俞忱远身上得到满足感,却没有考虑过俞忱远为什么要掩藏感情?为什么婚礼上不愿跟他走?为什么明知宋纪坤的态度仍坚持要去看他?为什么会忽然地接受他?
想到烦心的事宋川就开始犯烟瘾,他摸出打火机却怎么也找不到烟在什么地方,翻遍了整间卧室都没找着,倒是把藏在床缝里俞忱远埋掉的铜盒子找出来。再次看到他的潘多拉盒,他的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没有了之前的狂喜,只有沉淀下来的沉重。虽然有些事他和俞忱远都闭口不提,仿佛水到渠成,一切都美好得如同写好的剧本。
再次打开盒子他拿出被他重新塑封的照片,隔着厚厚的透明膜拇指来回地摩擦俞忱远的字迹,仿佛能透过照片触摸到熟悉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