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着灯,眼前倏地发黑,想闭着眼摇摇头,却连动都动不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熟悉的轻灵,温柔如水泽万物,甚至还能听出喉间隐隐的笑意。
这是他做过的最可怕的噩梦。
不止是白修羽,御溪台上所有门派术士对于这道声线都再熟悉不过,震惊万分,张皇失措地朝音源望去,直到人影慢慢从黑暗中走出,轮廓清晰起来,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思辰对这意料之外的情状大吃一惊,急忙去寻薛洛璃,没想到对方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平静淡定地抽身观望。
薛洛璃抿着双唇仿佛置身事外地看着那群人,紧握的拳头上浮着条条青筋。他心里被疼痛酸楚填得满满的,那群端坐着的正派人士表情令他生厌愤怒,凌澈微微颤抖的身形令他难过心疼。
可他没办法,凌澈说什么他都听。
已经有人沉不住气,扭头怒骂玄素,幻象离间,雕虫小技,一时间御溪台上群起攻之怒喝声渐长,然而凝于隐修剑上颤抖的灵流已泄露本能,落入玄素眼里,闪过一丝狩猎成功,等待吞吃入腹的猩红,不由得心情大好,嘴角上扬。
凌澈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神色如常带着柔和微笑,款款走到御溪台中央,距离隐修剑不过咫尺。
白修羽声音有些不稳:“凌澈?你?”
凌澈侧首,白修羽看不清他的正脸,只能辨认出这熟悉的绝美侧颜,和上勾的唇角不会错。
“修羽哥,你辛苦了。”
不知是谁先从震撼中醒过神来,一边稳着心神不敢在祭剑的最后时刻出错,一边冲着凌澈破口大骂,似乎要将拔剑除害的力气都用在嘴上。
元穆真人看着这个与他颇有渊源的后辈,往日大谈抱负,修仙论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此刻瞠目结舌如木雕,好不容易回神又怒又悲道:“凌澈,你果真是与鬼族合谋残害仙友□□之人?究竟所为何来!”
凌澈淡然道:“对,是我。”摊开手掌像是示威一般转了一圈,众人这才看到他手中相貌朴实的物件,原是一枚海螺,比寻常所见略大,看不出什么特别。
熟练地奏响海螺,曲调和缓动人,然而随同玄素而来的鬼族兵士像是听懂了召令,倏然蠢蠢欲动,气氛瞬间紧张凝滞。
曲声越来越响亮,调子越发急促,除了这群鬼族兵士,环绕青溪居的Yin灵邪物也纷纷起了反应。
结束短暂示范,凌澈放下海螺嫣然一笑:“邕州,渝州,颍川,宛陵,我都是遵从玄素鬼后的旨意,以魂曲摄魄,放鬼灵以占身躯。吸食得来的魂魄Jing元献给鬼后,亦是造化。”
他这话轻描淡写,蔑视□□生死,即刻引来了义愤填膺者的反唇相讥,指责他狂妄自大,不过一个破烂海螺,修真术士根本不放在眼里,不过是夸大其词为了击垮在场者信念。
玄素冷哼一声飘然落下,踏上御溪台。凌澈突然出现她虽始料未及,然而言语乱心却正和她的意,环绕隐修剑的灵流如同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掀起的涟漪,开始波动。
“凡夫俗子,不识珠玉。我鬼族圣物,岂是你们可以讥讽的。”
凌澈笑道:“宝物虽好,还需鬼后的Jing巧布局。”
玄素对凌澈极其满意,忍不住多夸赞了几句。眼见即将大功告成,就指着在场的术士大声道,不论看上谁的灵力Jing元,只消说与她听,必定满足。
若论死伤最多,不过剑华山庄。一夜之间留守弟子尽数丧命,如今罪魁祸首竟还当着众人的面谈笑风生,白子溪再也忍不住,眼眶发红厉声娇喝道:“卑鄙小人!玷污天宸殿数百年名声,凌宗主若是知道所托非人,必定不会放过你。”
像是嫌一人咒骂势单力孤,白子溪顿了顿又扭头冲叶华年吼道,“叶宗主,缥缈峰亦是遭了他的毒手,你怎么说!”
在场力所不及的众人闻言将视线集中在叶华年身上,猛然间意识到自凌澈出现,他和薛洛璃始终面无表情,一语不发,不怒不躁,缥缈峰弟子也始终持剑待命,未踏出一步。
这副和谐的画面落在众人眼里,极端不合情理。缥缈峰一夜血战,尚有沈念星和玄灵城弟子在,千钧一发之际是白修羽赶到才避免更大祸劫,如此血仇怎可能云淡风轻。
云无笙道:“莫非……莫非你也参与其中?”
沈念星道:“若是如此,他何苦寻求帮助,多此一举?”
眼看又是一阵轩然大波,叶华年冷冷地开口:“全都闭嘴。”
玄素没有兴趣梳理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思虑考量,鬼族兵士皆列阵在前等待下令,瓮中捉鳖不过是无谓的挣扎,谁都逃不了。
瞥一眼站在一旁始终不语,只玩味地看着他们的薛洛璃,玄素心中莫名有些恐惧,决心不再耽搁时辰,快刀斩乱麻。
“凌澈,最后一次,把事情办妥。”
凌澈像是没听明白,扭头又问了一遍:“这是鬼后的命令?在场所有人的Jing元魂魄都要?”
玄素有点意外他今夜的多话,还是耐着性子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