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往前走,不愠不恼。
船开后陆进延带着他上了阶梯,林盏不知这是在哪,只觉四周微风徐徐,从水面上飘来的气息夹着岸边草木的清香,耳边除了水波翻滚之声,连陆进延的气息都静了许多。
“林盏”
陆进延忽而开口,林盏适才舒缓下来的神经又绷了回来
“王爷”
“到了扬州,便除掉周平”
“王爷是要灭口?”
“在遵阳动手太过明显,出行期间杀了他,对外就可说是在南下途中遇险”
“尚未摸清周平背景,若现在就灭口,恐怕……”
“呵,摸清了再杀,不就成了?”陆进延言语虽然轻巧,但口吻却沉稳笃定,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林盏仍有顾虑,却还是点了点头
“要争权夺位的是本王,你不必事无巨细,有些事按本王说的去做便是”
林盏应下,这时福竹送了茶过来,陆进延端起茶,随即被林盏自桌边摸索茶盏的手吸引。
“疤是那夜留下的?”
林盏先是一楞,左手摸了摸手背才反应过来
“本王一直没问你,为何舍命保护本王,又为何愿一心辅佐本王?”未等林盏开口,陆进延又补上一句,“别再说什么本王是成大事者,假惺惺的”
林盏微失了失神,“这是王爷第二次问在下了”
“你记得就好,大可实话实说,本王度量不小”陆进延看了看林盏的简朴衣着,“谋士来我府中多为然后富贵,可你不像”
林盏双手捧着茶杯,头朝着陆进延,但目光却投向他身后的河面,“在下确有私欲,绝非歹念,可现下实在不便透露”
陆进延哼笑一声,“看来是秘密,你就不怕本王查了出来?”
“若真被王爷知晓,届时悉听王爷发落”
“呵,平日里总低头垂眼,可却是实打实的倔脾气”陆进延呷了口茶,一双狭眸透过热气落在林盏清俊的侧脸上,“但就凭你身上的这股又倔又韧的劲儿,本王信你”
夜里,众人都睡了,林盏披衣起身。
水路很长,他要在这船上度过数个日夜,起码应该先熟悉一下周遭环境。
听着四下无人,林盏这才把身后的盲杖拿过握在手里探路,竹杖点在甲板上发出笃笃声响。这是艘大船,分为上下两层不说,连厅堂都设得有秩,林盏从下层的船头走到船尾,收了盲杖站定,仰着头说:“王妃,这么晚了还没歇下”
沈瑛垂头看了一眼林盏,不慌不忙道:“今夜明月格外白亮,似是把这山川河流都照得清冷了”
林盏听了,目光朝远处投去,“如此美景林某却看不见,实在可惜”
耳畔河浪一波接一波地翻涌,沈瑛香馥淡淡,而林盏却嗅到了一触即发的杀气。当日在小巷拦截沈瑛,她未多抵抗便立刻屈服,林盏料她多半是在隐藏。
林盏悄然按上剑柄,沈瑛也在此时开了口:“你们要把铭云关到什么时候”
“王妃供出幕后主谋那天”林盏一展轻功跃至二层,站定,与沈瑛只有一臂之遥,“在下以为王爷已经告诉过您了”
“诡计我见得多了。我和盘托出又如何,铭云的命不还是在你们手上。”说罢,沈瑛信手将手中的玩物丢入河中,已转身走了数步却又回身,轻蔑一笑道:“对了,林大人,其实今夜乌云密布,一点月亮的影子都瞧不见”
***********************************************************************************
路上风和雨顺,抵达扬州的时间比预期的早了整整两日,陆进延并不急着到景王府去,反而稍事乔装了一番,与一行人先投了店。
林盏进了自己那屋后把行囊打开,摸索着桌柜把衣裳物件摆放妥当,刚一转身想坐到床上去脚下便被绊了一跤。才刚起来,随行的丫鬟和小厮便来敲门,说是王爷吩咐把房中挡路的物件都挪开。
林盏站在门边,听着丫鬟悉悉索索地拿什么,忙谢过拒绝,待二人退下后他再一摸,果然,方才自己摆好的东西不知被丫鬟移到何处,林盏苦笑,又是一番摸索,期间不免碰掉了些东西,以至于陆进延直接推门进去时,看见的是趴在地上张手四摸的林盏。
林盏马上站起行礼,陆进延笑了笑,“没事,接着找。”然而林盏并不知道陆进延此时也蹲下身来,他往床底一探正好与陆进延双手交握,惊得一下抽回手去。
陆进延显然没有林盏那么慌张,他不紧不慢地把那个小物件从床底下掏出来,拂了拂尘土放进林盏手心,拇指从他掌心扫了过去。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细皮嫩rou的……”陆进延说着把林盏的右手也拉了过来,却霎时语塞——林盏左手细软,右手粗糙,简直不像是长在同一个人身上的
“在下双目失明,许多事情有赖触摸,平日里持刀握剑只用右手,就是怕左手生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