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放不下心,就问问他罢。”
深夜里,周瑜过去找孙策时,孙夫人却在房中训话,声音传到外头来。
“你为何不听公瑾的?”孙夫人说,“你爹也说了,孙家的家事,就是大伙儿的事,要能把尚香嫁过去,她自然也是愿意的。”
“别说了!娘!”孙策不耐烦道,“这时候还要教训我吗?我都快成婚了。”
孙夫人又说了几句,周瑜不便再听下去,转身走了。当夜孙策被其母唠叨了一夜,周瑜在廊下等着,困得支撑不住就睡了。夜半孙策还来看过,把他领进去,给他盖了被子。
第一场雪直至腊月才姗姗来迟,周瑜与孙策的婚期将近,桥玄的女儿住在城中,预备完婚成礼。
孙策踞坐高堂上,周瑜与管事最后一次确认婚程。孙策今天心情甚好,还朝周瑜打趣道:“待会儿要么把新娘子放着,咱俩先洞房了?”
周瑜想起那天温泉里孙策胡闹,不禁又满脸通红。
“先教你不?”孙策说,“过来,来我这儿坐着,哥哥先教你进了洞房怎么办。”
周瑜将本子一摔,一脸正经想把他的话顶回去,忽然转念一想,忍不住说:“那天我回去想了一夜,究竟是谁说的这没上没下的混账话?”
“什么话?”孙策早已忘了。
周瑜答道:“说你适合做什么,我适合做什么的。”
孙策笑着说:“许贡,你还记得不?”
周瑜顿时怔住。
孙策吩咐人去取了文书过来,朝案上一扔,说:“这是许贡密告朝廷的书信,上表天子,说我为人残忍暴虐,不足为一地之牧,治理吴郡,且不如你。”
周瑜心里咯噔一响,许贡这招极狠,无异于釜底抽薪,且送密信上朝廷,将落在谁的手里?无非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Cao了!曹Cao一旦得到信,说不定真会摘了孙策的将印,任命周瑜当吴郡太守。
毕竟曹丕也从孙策这里吃过闭门羹,曹Cao应当知道,孙策与曹家非常不对付,与其留着酿成后患,不如早日下手挑拨再除去。
周瑜说:“许贡呢?”
孙策道:“正想找个由头杀了他,让人带上来吧。”
“不行。”周瑜说,“擅杀朝廷太守,此事追究起来,没完没了,留他一条性命罢。”
孙策说:“就知道会是这般。”
说完孙策便不再吭声了。周瑜心里七上八下,许贡是在自己手下逃得性命,孙策在初进吴郡时便想杀了他祭旗。许贡上表朝廷,挑拨二人关系,若真被挑拨成了,曹Cao让天子下旨,只怕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了。
“你现在考虑清楚还来得及。”孙策说,“杀不杀?”
“成婚之日,”周瑜说,“饶他一命吧,赦了他,将他流放到交州去。”
孙策嘴角微微一扯,冷笑。
“带许贡上来。”孙策吩咐道。
孙策这个表情,周瑜顿时就有不祥的预感,果然,许贡面如土色,一身囚服被扔在厅堂下,浑身哆嗦。
“主公,”周瑜说,“听我一言,行不行?”
孙策说:“许贡,这封密信可是你写的?”
许贡伏身在地,颤声道:“主公饶命……饶命……”
“你手下能人辈出,”孙策嘲笑道,“鸡鸣狗盗云集,为了截住你这封信,我卫队里死了一十七人。”
周瑜又是一凛,孙策怒道:“饶了你性命,谁来给我的部下偿命!拖出去,斩了!”
许贡大声惨叫,周瑜色变道:“主公!”
孙策抬手,显然是倔强脾气又犯了,谁的话也不听,周瑜眼看着许贡被架了出去。
“说吧。”孙策眉头一扬,朝周瑜笑了笑。
“今夜新婚大喜,”周瑜说,“不可,杀人乃是凶兆,主公!许贡是朝廷命官,党羽众多,虽死有余辜,但会稽、余杭一带未稳,恐怕来日会有反扑,不如先挨个剪除,将他留至最后……”
外面传来一声闷响,许贡的惨叫与周瑜的力劝戛然而止。
周瑜不再说下去,行了一礼,告辞。
黄昏之时,婚礼齐备,贺仪停当,吴县灯火通明,全城点起花灯,庆贺城主孙策、都督周瑜各自完婚。两名新郎官没有交谈,各穿着黑红的婚袍,并肩穿过花灯旋转的长廊,走进厅内。
一切虚幻得宛若一场五彩缤纷的梦,光华映在周瑜的眉眼间,仿佛化作了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无数感受。孙策笑着朝道贺的群臣拱手,连声道同喜同喜,鲁肃在身后跟着,将他们送进了拜堂的厅内。
“我曾想过,此生是不娶妻,不生子的。”周瑜说。
“别说傻话。”孙策自若道。
周瑜又说:“小时候,孤山哑大师,说我命中注定,不会成家,只会立业。后来我想了想,不如辅佐你一生,待得你用不着我的时候,我便依旧上孤山去,守着那座哑寺,晨钟暮鼓,等你上来喝茶。”
孙策的表情颇不自然,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