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笑容。快要结束了。苏青叶流着眼泪想。就像游艇上的那个夜晚,长夜漫漫仿佛没有尽头,但最终黎明还是准时到来了。
然而一切都没有结束。冰凉的刀子依然在狰狞地撕扯着他的肌肤。滚烫的ye体汩汩划过他的脸颊。空气中的血腥味愈来愈浓烈了。在极度的绝望里,苏青叶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只剩下一个令他万分痛苦的念头:他被毁容了。
今後即便他想靠近梁彦弘都不能了。他已经连接近的借口都失去了。
他不再是那个漂亮得令人垂涎的男孩子了。
接下来的记忆一片空白。等苏青叶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正躺在医院雪白的床上。阳光明亮地洒进来,带来了窗外的无限春意。苏青叶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镜子,他迫不及待地从床上爬起来,他强撑着晕晕乎乎的身子一直寻到了厕所里,才找到一面普通的玻璃镜。
镜中男孩的右脸上贴着巨大的纱布,几乎遮住了整个右脸颊。苏青叶颤着手抚上去,撕裂感伴随着疼痛一波接着一波地侵袭着他的脸,使他情不自禁地发出龇牙咧嘴的呻yin。他想将纱布扯下来,然而手剧烈地抖动着,却是不敢。他两手撑着洗脸池的边缘,在人来人往的厕所里大声痛哭。
回到病房的时候正值探视时间,冷冰冰的病房内突然热闹起来。苏青叶走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掀起雪白的被子将人声挡在被子之外。
他不知道是谁将他送到医院来的,亦不清楚是否有人替他报警。但他知道,即便梁一一被拘留了,很快就会被释放出来。
他是梁彦弘的儿子。无论他在这个城市里犯下怎样的恶行,都是会被原谅的。
他躲在被子里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在眼泪中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闻见了梁彦弘身上好闻的薄荷味,他循着气息追过去,却怎麽也追不上那个人。最後那个人只在他眼前留下一个英挺的背影。
醒来之後天已经黑了,那清淡的气息依然萦绕着他,挥散不去。苏青叶抬起手背抹了下shi漉漉的眼睛,回转头却看见床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幽幽地瞧着他。他被吓了一跳,险些滚下床去。幸而那人眼疾手快地搂住他,温和地道:“小心。”
骤然间看见梦里的人,苏青叶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又是一场半真半假的梦。他眼睛一酸,慌忙扯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被子外的梁彦弘没有说话。他只是坐在床沿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夜色里英武的身影深沈得像一座山。苏青叶紧紧抓着被子,感到眼中的泪失了控地溢出眼眶,在他冰凉的脸上淌成了一条河。
梁彦弘忽然牢牢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麽?”
苏青叶遽然挣脱那人温暖的手掌,捏着被子故我地小声抽泣。梁彦弘隔着被子瞧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时间在沈默里一点一滴地流逝。苏青叶哭得乏了,翻个身从被子里露出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月色如水,没有人气的病房里流泻了一地的月光。梁彦弘坐在床沿看着他,缄默不语。
来了,却不说话,那人到底想干什麽呢?难不成还想让他像从前一样讨好他麽?苏青叶心酸地想。
即便他余情未了,从今往後,过去那般的事却是再也不敢做的了。
二十八
第二天探视时间一到,梁彦弘便脸色铁青地抓着鼻青脸肿的梁一一冲了进来。那人连拖带拽地将自己的儿子拉到苏青叶床边,从口袋里掏出军刀甩在桌子上,对苏青叶说:“他怎麽划你,你就怎麽划他,想划几刀划几刀。”
苏青叶脸上发白地看着军刀没有说话。
此刻梁一一满脸伤痕,看起来竟比苏青叶更像受害者。他的一双大眼早已肿得睁不开,但他依然奋力瞪着他的父亲,指着自己的脸颊不屑地道:“照这划!别客气!你当老子是那种哭哭啼啼的娘娘腔麽?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姓梁!Cao他妈的我干吗要跟你这老变态姓!Cao!”
梁彦弘居高临下地揪起他的衣领,一双眼睛因愤怒而变得赤红:“我早该打死你这个畜牲!”
“来啊!打死我啊!摊上你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爸爸算我倒霉!”梁一一费力睁着红肿的眼睛,咬着牙关道:“早知道我就一刀宰了你的姘头,我真是吃饱了撑的居然还把他往医院送。”
“你不送他进医院难道还想闹出人命麽!他到底是哪里招你惹你了,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他?”
梁一一指着自己额上的伤大吼道:“他拿酒瓶砸我你看不见啊?你眼睛瞎的啊?”
梁彦弘死死抓着他的衣领,怒目圆睁地说:“这点小事你拿酒瓶砸回去不就完了吗?打了人还要划脸,以多欺少很光荣?”
梁一一脸红脖子粗地冲着他父亲的耳朵咆哮道:“我划他脸怎麽了?不就划了一道长一点的口子吗?我额头上的伤你怎麽就看不见?就因为他撅起屁股给你插了几下你就把他看得比自己儿子都重要了?”
梁彦弘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