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件亚麻右手一件绵绸比划着问她,“你去我学校找我的时候我穿的什么啊?”
彭黎确实被他戴眼镜的反差模样戳到心跳加速,默默拍了拍胸口,眼神在天花板上游弋着回忆道:“T恤吧,白色的,然后粉色的短裤。”
其实是同色系的浅色短裤,明明是当时旁边女孩子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才对。
彭黎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存在于这种小别扭的醋意,话毕已经后悔,对面江凛果然皱起眉头,手指调转方向指着自己:“粉色短裤?我?”
彭黎讪讪地摊开双手表示无辜记错,已经躲开他的人跑到行李箱边儿上去逗猫:“Hello,我又来啦。”
最近这几天江凛不在家,她每天都来清理猫砂投喂小小黑,如今在小小黑眼里她已经算是没新鲜感的半个女主人,于是只是很懒洋洋地打滚翻出肚皮,给她来摸。
可是还没摸几下,后面江凛已经将她从地上拎起来掐住下巴扭过去问:“我一大老爷们儿穿什么粉红短裤啊,你把我记错成谁了?”
“还有你今天和那个鬼老师怎么回事儿?他还当着我的面儿摸你肩膀?请问你男朋友我是死了吗?”
彭黎小鼻尖儿可爱地皱起来,才知道翻出眼镜又去找衣服是在吃哪门子的邪醋,咧开嘴就是展颜的笑。
“什么啊,明明什么也没有。人家高老师举手之劳只是友善。”
江凛磨着槽牙在齿间把这个“人家”和“友善”两个字过了一遍,才点着头冷笑:“行,我看你是三天不干上房揭瓦,我今天让你看看戴眼镜的我有多不友善。”
“不仅不友善,我还变态呢。”
话毕彭黎已经让他扛上肩膀,还在扑腾着手臂怒吼:“没,没有啊,刚才明明才干过。”
只剩小小黑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他们离开的方向,又不甚在意地掉头从行李箱里刨出一件柔软亲肤的黑色睡衣,雪白的小爪子挥动几下垫高自己头顶,再度舒舒服服地躺下听着耳边不绝如缕的属于女人的求饶。
绝育后平静入水的内心想着:发情的人类可真无聊。
两人赶第二天上午的飞机,卡着聚会的时间租车赶到昔日厂镇。
可是彭黎坐在副驾驶望了很久窗外灰蒙蒙的街景,心情却像路边灰突突的树干和漆黑的马路牙子一样Yin沉,直到江凛将车子停在满楼门口的停车场,她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问他:“我记忆中的厂镇不是这么……”
江凛帮她解开安全带,目光无意在她肩膀的帆布袋划过,但是路上一直都没露声色,只是表示理解的替她接下去:“不是这么破败,不是这么萧条?”
是啊,在少男少女的心里,成长中的街道总是另一幅环境。
尤其是他们曾初恋过的地方,连惯有的风沙扬尘都可能被对方的笑容点亮成漫天星辰,所以他们拥抱过的胡同,亲昵过的泳池,甚至不怎么光鲜的小网吧。
在稚嫩内心也美化了千遍万遍,比时下流行的美颜相机还牛。
直到他们都去过当时看不到的远方,再回过头时才发现当初的一切好像都是残垣断壁上开出的顽强鲜花,堪称奇迹。
“也不算你记错吧,起码你走时确实没有这么坏。”
但经济没有源动力的地区企业亏损政府吃紧,便没有办法去建设更多富丽堂皇的商业体,甚至社会基础设施都在日益倒塌,更别提鼓励年轻劳动力留在当地奋斗生活。
没有发展,便是倒退,只不过是恶性循环的下坠罢了。
好在满楼还是熟悉的那间,江凛推开大门让她先进,她已经眼尖地认出了柜台里的那名收银员。
昔日少妇爱笑的眼角也已经有了不少皱纹,向他们不甚热络地询问了姓名,便将他们指向三楼大厅。
以前的包间被打通成一间可以举行婚礼的小型礼堂,正前方还有一道三十公分高的红色舞台,背景墙上挂着几只恶俗的金色气球和银色流苏。
高二四的同学们大多都是携伴到场,满满当当的在大厅里摆了六桌酒席。
坐在舞台旁边那桌的王斌大概是唯一知道今天这两个人要到场的同学。他内心的秘密无人诉说,但又一直给江凛和彭黎留着座位,这会儿一见到他们从楼梯口出来,立刻抢了旁边舞台上的麦克风。
拨开电源后朝他们大吼:“来来来,咱们欢迎高二四至今为止唯一一对班级情侣的隆重登场。请大家致以热烈的掌声有请……”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