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岁登极,恐自己年轻不经事,常请肃王夫妇顾问国是。
而今上的皇后,太子的生母也出自王家,是肃王妃的堂侄女,王士宜的堂姐。
王士宜二十岁中进士,被当时权重的元嘉公主目为王佐之材,荐为平王太傅。他亦愿效赵文子,不为卿相便是耻。
昭圣七年,平王肖获罪,王士宜被牵连,贬为高唐王太傅。
高唐王接到这个烫手山芋,十分挠头。当然不敢让王佐之材教育自己并世子,索性委屈他教几个王女读书。
第一日,王士宜拿离sao作教材,命小郡主们读一句,译一句。但凡有读错字的,便睨她一眼,“你们生在楚地,屈子故里,是上天的恩顾,怎么连离sao也读不通,倒教我一个外来人指指点点?”
次日,一堂小花就只剩了那个把“余雖好脩姱以鞿羈兮”读成“余雖好脩羁以姱姱兮”却不以为耻的阿蘅。
“怎么就你一个?”他笑问。
小女孩面露歉意,“我劝姊妹们来,她们不肯。若是一个学生也没有,先生会伤心的。”
“你也去玩吧,我不伤心。”
阿蘅却不走,“您看上去分明是不开心的。从前贾生被贬为长沙王太傅,郁郁而终。您不会像他一样吧?”
王士宜笑,“我哪有那么想不开。”
阿蘅便捉了他的手,“我带您到江边走走吧。您一看就是崇拜屈子的,想给他寄信,也是可以的。天下水都是相通的。”
“谁告诉你天下之水都是相通的?”王士宜讶然问。
“史记上说,屈子在曰罗投江,贾生在湘水投书给他,可见这些水都是相连相通的。”
王士宜笑着纠正她,“那个字读‘汨’,不读‘曰’。”
阿蘅喜欢王先生。他待她极有耐心,有问必答。他峨冠博带,在江畔迎风行走,仿佛谪仙一般。他yin哦“建日月以為蓋兮,載玉女於後車”,她真担心他会随风而去,不禁求他:“您去观高唐之云时,让我做您的玉女吧。”
“好呀,”王士宜把小小的她高高举起来,让她在浩荡江风中感受鸥鸟的逍遥,“那就请郡主快快长大。你再不长大,我就老了哦。”
PO18高唐之云悻
悻
昭圣十四年春,太子良娣崔氏诞下一名男婴,是为皇长孙。
太宗三十九岁才迎来长子,今上四十岁便得了长孙,照理说是值得庆喜的,但他的心情却有些复杂,仿佛迅急的后浪劈来,被拍得有点懵。
“呵,”他对阿蘅笑,“我当上祖父了。”
阿蘅不懂他何以如此惆怅,“陛下不开心?”
“这当然是好事。”
太子峤来请赐名,姬绍在纸上写下“承仪”。
太子顺便邀请阿蘅参加两日后的洗儿宴。
姬绍一向把阿蘅拘在身边,不许擅离,闻言冷了面孔,“不会是你对她也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太子峤语结,怒气上升,脸渐渐涨红了,“耶耶,您忘了自己是她伯伯,我却没忘自己是她哥哥。”
“你这是在指责我?”
太子峤傲然道:“做儿子的当然没资格批评老子,但做哥哥的关心妹妹,也请耶耶不要作梗。”
阿蘅不愿他们父子为自己起争执,“殿下,我不想去。”
姬绍却旁若无人地伸臂搂住她,“你可以去。你又不是笼中雀。做了我的人,天高任你飞。”
小婴儿还是红红软软的一团,眼泡肿着,裹在锦绣襁褓里。崔良娣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放到阿蘅怀中。
他似乎怕摔,一只小手紧抓住阿蘅的衣襟。
才出生三天,就这样聪明。
阿蘅不禁道:“到底将来是要做皇帝的。”
崔良娣一听,倒吓了一跳,怯怯看了眼一旁的太子妃,“他只是个庶子,哪有那样大的福气?”
阿蘅才晓得自己说错了话。
太子的几个妻妾看着雍雍睦睦,一开口却是小心万分,惟恐获咎。天生有领地意识的女子,被拘到一个屋檐下生活,连伸懒腰的空间也无,多么可悲。
阿蘅回想,从小到大,没见过一个真正开心的女子。对自己的处境,也多了几分释然。将婴儿交还母亲,随太子到藏书室欣赏古卷。
一个人在那里等她。
像所有缺爱的孩子,阿蘅使用眼泪非常俭省,从不对无谓的人流,因为知道得不到他们的怜悯。可是一见这个人,顿觉万种委屈涌上心头,化作热泪夺眶而出。
泪水迷蒙中,王士宜走过来,抱她在怀中。他的怀抱坚实有温度,仍是记忆中的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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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段写得不好。以为rou文好写的,没想到费脑伤肾还损肌(写文半个月,减重一公斤)。
PO18高唐之云悁
悁
对于失身,阿蘅当然问心无愧,但面对心仪已久的皎皎之士,仍难免有不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