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最后他们一起倒在床上,陈丽珍红着眼眶向他倾诉。
不管是从方无妙的内里,一个二十多岁的江湖人士来看,还是从方无妙的外表,一个十五六岁的女高中生来看,他都不是一个适合的倾诉对象。可陈丽珍也许是感情受到了冲击,碰上了那个崩溃的点,面前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她急切地像抓浮木一样捕捉着方无妙。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
这句话成为了漫长倾诉中的第一句。
“如果他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总是向我发出邀请,愿意和我一起吃饭、唱歌、登山,甚至是一起来旅游呢?可当我以为他喜欢我的时候,他又总要在我面前展现一下他的漫不经心。如果他和我一起吃了饭,他的朋友圈里永远只有Jing致的摆盘没有我。如果他和我一起去看了电影,就算晒了两张票根,我的出现形式也只是他回答朋友的‘随便拉了一个人看’。明明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在一起,我在他的社交圈里仍然是透明的。他让我捉摸不透,让我辗转反侧,让我甜蜜又让我痛苦。”
陈丽珍在方无妙的眼中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小姑娘,他突如其来的善心让他的怜悯几乎要溢于言表。
陈丽珍看见他的表情,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她僵硬着扯扯脸,似乎有些不愿意面对。
方无妙却还是开口了:“为什么都这么明显了,你还是不愿意确认呢?找你吃饭看电影只是因为你是方便的、随叫随到的、不会拒绝的,在朋友圈里从来没有完整地晒出你的存在是因为没必要,你是没必要被他社交圈所承认的人,不管是作为喜欢的人还是作为朋友。如果一个人让你反反复复煎熬思考,他到底喜不喜欢你,那请你相信,答案永远是否定的。他为什么忽冷忽热,为什么又让你觉得暧昧不堪,请你记住,那是因为对他来说,你太方便了。”
方无妙此刻的话刻薄又理性,就像是一个标准的直男,他似乎一时忘了如何委婉地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陈丽珍还想辩解什么,可她嘴唇颤了颤,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方无妙看她又开始哭泣,有些无奈,想了想还是套上外套出去。
陈丽珍不知道他去哪了,她此刻沉浸于自己的悲伤中,毕竟从喜欢上陈志远起,她就很艰难地在主动与自尊之间徘徊,又在他的亲近和冷淡之间游移。如今有人将这一切打破,她一时很难接受。
眼泪总有流干的时候,陈丽珍眼睛肿的都要挣不开了,她勉强走到水龙头前冲了冲脸。不知道是不是眼泪流过的地方皮肤会比较敏感,她现在就连洗脸都觉得疼。
陈丽珍自己也知道自己脾气冲,很不能体谅别人,有着诸多的缺点,可在这种时候,她还是希望有个人陪。方无妙不知道哪里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不想见陈绮,至于旅行团里的其他的女性,别说关系亲近的了,没被她得罪过就算好了。
陈丽珍实在打不起Jing神,扑回床上时却听到方无妙回来了。她立马坐起来,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等他,赶快躺下,由于动作太激烈鼻子撞到了床,一时有些鼻酸。
方无妙一回来看见的便是这幅画面,陈丽珍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不说,手还捂着鼻子,一副没有哭够的样子。方无妙端着手里的托盘,放到了两人床头共用的柜子上,上面是一杯热牛nai,花了他不少功夫。
他想,这个或许会让她好受一点。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的,这杯热牛nai似乎吸引了陈丽珍全部的注意力,比起思考陈志远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对方无妙怎么弄到这杯热牛nai更有兴趣一点。
可她的嗓子也很疼,她不想再说话了,只是接过那杯热牛nai。那种热度从玻璃杯传递到她手心里,好像给了她一点力量。她立马喝了一口,微烫的牛nai从食道滚过的时候其实有些烫到她了,可那种热度沿着器官好像传到了四肢百骸去,让她不自觉地浑身颤了一下。等喝完了这杯牛nai,陈丽珍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方无妙将灯关了,他犹豫了会儿,心想,或许一句晚安能让她好受一些?
“……晚安?”
陈丽珍的嗓子太疼了,她没有办法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心里为这样的关心感到一阵轻松。她开始认同方无妙的话,虽然她还是抱着一丝的侥幸,但最起码,从明天开始,她不会再那么方便了。
陈丽珍所想的明天到来时,她远不能做到那么潇洒,因为她生病了。
大哭一场后低热也是正常,方无妙见她症状不算严重便没太担心。但总要有人留下来照顾她,这个人自然不可能是旅行中才认识的方无妙。
在陈绮两人的示意下,陈志远留了下来。
第十七章
玩了一天回来的方无妙打算好好探望一下他的临时室友。
陈丽珍躺在床上看着电视,陈志远已经不在了,她看起来还算有Jing神。听见开门声,陈丽珍朝方无妙看来。方无妙晃了晃手里的粥,道:“我给你带了粥,当然,如果你不想吃的话,我自己也能解决掉。要知道,我胃口相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