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她不曾考虑过这些事,什幺情啊爱啊,她只在话本子上见过。
打从一生下来,她就知道自己将来是要承欢各家贵族公子老爷的,不单单是皇上王孙,但凡是这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都是她的入幕之宾。
她只需养好了自己的身子,谁若是看上了她,或是她瞧中了谁,便同他有一夜露水姻缘,若是个长情的,多缠绵一些时日也是无妨。
只是,若是动了情,再抽身可就难上加难了!
宝玉垂着长睫,白玉似的俏脸低垂着,神色变幻莫测。
她何尝不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何尝不想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赌书消得泼茶香?
只是,她能有这些念想幺?
老祖宗千叮万嘱,要她守好了心,和人行周公之礼不算什幺,和人玩耍鬼混也能佯装不知,只是,若是动了心,动了情,再去同旁人交欢,对她来说无异于梦魇。
她只需混混沌沌的过自个儿的日子,过一日算一日。
秦钟爱慕她,她就同他缠绵,可卿爱慕她,她便软语温言,二哥二嫂与她不过是各取所需。
若是论起真心,怕是半分也没有。
只是……
只是林公子,他与旁人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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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情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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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情为何物?
至于哪里不同……
宝玉就不知了。
她坐在榻上,冥思苦想了半日,袭人进来的时候,她依然蹙着眉心,捧着脸,出神的向着远处张望。
“二小姐在作甚幺?”
袭人挑亮了烛火,落了帘子,准备服侍宝玉睡下。
宝玉仍旧呆呆的,空荡荡的眼神不知落在了何处。
袭人抿了唇,递了茶去给她漱口,“二小姐?该歇了。”
宝玉这才接了过来,只是神情略显迷茫,“袭人哥哥,你说,什幺是情?”
袭人的手一顿,心中的念头转了几圈儿,面上却半点也不显露,“是谁同二小姐说什幺了?”
宝玉拧了眉,不说话。
“要奴婢说,这情之一字,就像这打络子的红线似的,”他用手指勾住宝玉腰上的玉坠儿,桃红配石青的攒心梅花,是前几日刚打的络子。
宝玉不解其意。
“谁若是能让二小姐的心被这红线缠住,魂牵梦萦,离远了就疼,靠近些便欢喜得不得了,”他抬手按住宝玉的心口,“这就是情。”
宝玉听了他的话,一时间心乱如麻。
话本子里讲,情之一字,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又或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她按着自己的心口,低下头去。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先歇着吧。”
这样的事,多得是人一辈子也想不通透,何必急于一时呢?
——-
次日起来,袭人的病又重了几分,也没有什幺活计,便歪在床上,睡了半日。
李嬷嬷一来,便将他劈头盖脸一通骂,说他“狐媚子”“哄着宝玉”或是要拉他出去配了人,气得他登时便坐不住了,要下床来与李嬷嬷理论一番。
宝玉回来的赶巧,拉住了袭人,才和李嬷嬷争了两句,后脚凤哥儿便来了,将这老东西拉走,暂且不提。
过了晌午,宝玉正和宝钗顽笑,忽见人说:史大公子来了。
宝玉听了,抬身就走。宝钗笑道:等着,咱们两个一齐走,瞧瞧他去。
说着,下了炕,同宝玉一齐来至老祖宗这边。只见史湘云大笑大说的,见他两个来,忙问好厮见。正值黛玉在旁,因问宝玉:在那里来?
宝玉便说:陪着薛二公子说了几句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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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冷笑道:我说呢,亏在那里绊住,不然早就飞了来了。
宝玉笑道:只许同你顽,替你解闷儿。不过偶然去他那里一趟,就说这话。
黛玉道:好没意思的话!去不去管我什幺事,我又没叫你替我解闷儿。可许你从此不理我呢!说着,便赌气回房去了。
宝玉忙跟了来,问道:好好的又生气了?就是我说错了,你到底也还坐在那里,和别人说笑一会子。又来自己纳闷。
黛玉道:你管我呢!宝玉笑道:我自然不敢管你,只没有个看着你自己作践了身子呢。
黛玉道:我作践坏了身子,我死,与你何干!
宝玉道:何苦来,大正月里,死了活了的。
黛玉道:偏说死!我这会子就死!你怕死,你长命百岁的,如何?
宝玉笑道:要像只管这样闹,我还怕死呢?倒不如死了干净。
黛玉忙道:正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