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忍受新裙子被人弄脏了, 想要吓唬一下那个伙计。可没想到夏初岚却将这布料的来头说得头头是道, 反而衬得她很没见过世面似的。
林子衿银牙暗咬,心中憋屈, 觉得很没有面子。
路上已经有不少百姓走过来围观,议论纷纷。六平听说客舍对面的早点摊子一下围了很多人, 担心夏初岚和思安有事, 连忙叫了两个伙计赶过来。他见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 又不好动手了。
夏初岚摇了摇头,没让六平近前。成州毕竟是小地方,她没想到区区一场纠纷, 竟然惹来了这么多围观的人,只想把眼前的事尽快了结。这姑娘不过是被家里宠坏了, 真要她做什么穷凶极恶之事,恐怕也做不出来。何况把这样的布料当宝贝的人家,应当也不是什么权贵出身。
两个长工都劝林子衿算了, 裙子再买就是。看那小厮虽然穿着寻常,但身上有种华贵之气,恐怕出身不简单。他们只是普通的村民,哪里真的敢招惹什么大人物。
偏偏林子衿不肯听:“我的裙子弄脏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是阿爹送我的!”
夏初岚也不跟她多说,向思安示意了一个手势。思安扁了扁嘴,并不情愿把钱拿出来。
“给她。”夏初岚轻声道,“我们要赶紧走了。”
思安只好把钱袋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喏,这是我……夏小弟赔给你的!不要再为难那个伙计了。”
围观的众人哗然,那个钱袋鼓鼓的,少说也有几百文,够买一匹上等的好布了。一时有人说林子衿就是来讹诈的。
夏初岚带着思安欲离开,林子衿却拦在她们面前,红着脸道:“你,你别走!”
夏初岚问道:“姑娘还有事?”若这个姑娘胡搅蛮缠,她也不会客气了。
林子衿走到桌子旁拿起钱袋,数了铜钱出来,放进自己的钱袋里,将剩下的如数奉还:“多余的钱你拿回去,我不要!我又不是乞丐。”
夏初岚淡淡笑了笑,示意思安将钱袋收回来,就走出人群离去了。
等夏初岚走了之后,林子衿还站在原地,握着手里的钱袋出神。刚刚那小厮的钱袋是丝绸的,绣花很Jing致,分明还有股女子的脂粉气,莫非那两个人是女扮男装?她正好奇地想着,身边的长工催促道:“子衿姑娘,我们还要去府衙交赋粮,可别耽搁了。晚了是要定罪的。”
林子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带着他们去推路边的板车,直接往府衙去了。
……
成州府衙十分简陋,公堂之上,两边的圆柱已经掉落了红漆,露出里面被腐蚀的木头。墙上挂着描绘成州各县的舆图,一夜过去,顾行简还在跟吴璘商讨,但仍是没有结果。
成州的知州谢方yin刚过不惑,个子瘦小。他是南方人,二十几岁就中了进士,因在朝中没有任何背景,混迹官场十几年,还是在各个偏远的州府打转,连都城附近的绍兴府都进不去。而跟他同乡的宋云宽好不容易在绍兴任知府,眼看就要调到都城的市舶司了,后来据说被顾相夫人的三叔顶了职位,只能改任明州知州。
反观出身于蜀中名门的凤子鸣,因为攀上了崇义公府的清源县主,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绍兴府的知府。
人生的际遇总是如此不公。
谢方yin垂头打了个哈欠,偷偷看了顾行简一眼。
顾行简比他还年轻几岁,在官场的时间却比他还长。而且这个年纪就已经是宰相了,确实让人眼红。谢方yin看顾行简身量高挑,身形偏瘦,鹤氅穿在身上都有些撑不起来的感觉,但那气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连站在吴璘吴老将军身边都没有落在下风。此人明明也是平民出身,如何就能鱼跃龙门呢?
顾行简看着舆图问道:“谢大人,还有更详细的州县舆图么?”半晌,都没听到身后的人回应。他转过身,看见谢方yin靠在圆柱上,点头如啄米,仿佛已经睡过去了。
吴璘皱眉,走过去一拍谢方yin的肩膀,喝道:“你这厮!老夫年长于你,彻夜未眠还不嫌困倦。你倒好,打起瞌睡来了!”
谢方yin一下惊醒,吓得跪到地上,瑟瑟发抖。吴璘纵横沙场多年,手中的刀不知道砍落过多少人头,而且六亲不认。听闻几年前他有个表侄,因为贪图一女子的年轻貌美,将家中的糟糠之妻抛弃,后来那妻子穷困潦倒,找到吴璘哭诉。吴璘竟二话不说,将那人重打二十军杖,差点打死。
在利州路的地界上,吴璘说话比皇帝都管用。
顾行简反而宽容地说道:“连续一夜未眠,也的确辛苦。谢大人若是困了,不妨先下去休息吧。”
谢方yin微微抬头看向顾行简,似乎在确定他所言是否为真,不敢有所行动。
“下去!”吴璘不耐地挥了下手,谢方yin这才起身行礼,然后恭敬地倒退出去了。
等谢方yin走了之后,吴璘才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不欲他在场?昨夜我们来这府衙之后,你只要了这舆图,也未与那厮细说我们要作何。你有顾虑?”他带兵打战多年,战场上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