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叫来。
灵芝欲起身避开,一来她相信宋珩,二来,荷月如今的身份比较敏感,她关乎着宋珩与汪昱二人的计划,在宋珩的计划顺利实施之前,她不愿荷月出什么状况。
宋珩一把拽住她胳膊,“去哪儿?”
灵芝抿唇一笑,娇嗔道:“你们聊正事。”
宋珩不放手,扬眉一挑:“我的事就是你的事。”
他似看出来灵芝的顾虑,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
又加一句,“除了你。”
灵芝知他看穿她的忧虑,也相信他的判断,遂又安心回到榻上坐下,映着案几上烛台,细细翻阅着娘留下的《雅香集》。
宋珩则站在她身旁,一手扶在她肩头,一面半倾着身子,与她一起指着书册喁喁私语。
刚进门的荷月看见这一幕,略楞了楞,随即平静走上前来。
“王爷,王妃!”荷月福过礼,站往一旁。
宋珩示意她坐下,自己则背着手,站在榻前踱起步子。
“汪昱可有和你说过,给王妃种蛊之后下一步做什么?”
荷月摇摇头,“没有。”
“他可有将蛊交给你?”
荷月仍然是摇头,“看世子意思,是在确认奴婢这边有机会之后才会将蛊毒交过来,那东西似乎很难得,上次世子妃种蛊未成功,曾被狠狠责打了一顿。”
宋珩走到桌边,伸手去端茶壶,荷月忙先一步过去,替他拿过茶壶将茶杯填满。
宋珩拿起茶杯,却不饮,拿过茶盘中的银勺,加了一勺糖,细细搅拌着,低着头道:“你传话给汪昱,就说这边有机会下手。”
荷月垂首应喏,抬起头来,却见宋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再回身递到灵芝跟前:“刚刚好。”
灵芝似习以为常,眼也不曾抬,接过杯盏喝了一口,再放到旁边案几上。
荷月见宋珩再无吩咐,沉yin片刻,欲言又止,悄然退下。
荷月回到扶云苑,立即着手写了一张无抬头无落款的便条,仔细裹成卷,再用牛皮筋捆上。
秀秀帮她剪断细细牛皮筋,放了一盏装满特制谷粒的敞口方瓯到窗口案几上,再打开窗户,做完这些,拍拍手,回头向荷月道:“这样鸽子就能来吗?”
荷月脸色郁郁,看不出喜色,淡淡一点头,“是,那谷粒,有特殊的香气。”
秀秀自从在千金阁就跟了荷月,早和她无话不讲,看荷月这些日子来,皆是闷闷模样,不由叹一口气,倒了一盏茶给荷月递过去,“姑娘,您有什么打算?凭您的风貌本事,在咱们盟里怎么也能找到个好归宿,奴婢看叶少爷就不错,人好,又豪气,那汇丰虽说是娘娘办的,可他们叶家如今才是掌事者……”
“行了。”荷月接过杯盏,斜斜瞪了她一眼:“以后这些话就别提了,只要能这样伺候王爷,我便觉得挺好的。”
秀秀噘着嘴,她当然知道王爷好,他们盟里上上下下,谁不知王爷好,可现在王爷身边有王妃了呀!
这些话她也没法对荷月说,只好闲闲问道:“那姑娘,有何办法?”
荷月抿嘴一笑,又将茶盏递过去:“帮我添一勺糖。没什么办法,只管听爷的就行。”
她有她的坚持,就算宋珩眼里心里都没她,她也愿意做他身边小小的一份子,只要在这里,只要能对他好。
“糖?”秀秀虽狐疑,也还是接过茶盏,添了小半勺糖进去。
“多些糖,一勺添满。”荷月看着她手头的银勺嘱咐。”
秀秀有些想不明白,又加了半勺糖,搅拌搅拌递给荷月,“姑娘怎的要吃这么多糖?”
荷月不答话,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旋即皱起眉,“太甜了!”
她咂咂嘴递过去,似是自言自语:“你说,若是强迫自己改变口味,得多痛苦呢?”
秀秀眨眨眼,不明白荷月的意思,接过杯盏疑惑道:“姑娘为何要换口味?”
荷月翘了翘嘴角,“就是想试试。”
她面上带着笑,嘴里泛着甜,心头却异常的苦,他对那个人的好,是她难以想象的深度。
她真的,完全没有机会吗?
第二日一大早,宋珩与灵芝同时出门,如今宋珩顶着个内务府的虚职,好歹每日去宫里头转一圈,而昨日发生了太子遇刺的事儿,今日估计还会发酵。
灵芝则乘另一辆马车,带着清歌和小曲小令三人,往燕王府的香坊而去。
这是上次宋珩带她见过香坊这个惊喜之后,第一次上香坊制香,想到能见到在那儿的杨陶,还有些激动。
灵芝下了马车进香坊大门,杨陶早已得到通传,亲自迎了出来。
“娘!”灵芝欢喜地和她见过礼。
杨陶穿着纱麻面的苍绿绣花褙子,衬得鹅蛋脸容光焕发,乌发团成高髻,发间无任何装饰,褙子与裙幅上也一概饰品都无,就如灵芝初次见她时一般,洒脱得如出尘仙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