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警见黎队疾驶而去,转身也走了,于是没能发现,黎昼在路口处狠狠踩了刹车。
他翻出手机,用自己原身份的权限打开警局内网,结果这一看,一切都是真的。
通缉令,三个字触目惊心。
那里面,赫然就是宛秋的脸。
而且抓她的缘由十分充分,她搞色情直播的证据确凿,远比上回呈给警局那似是而非能被轻易否决的证据要多得多,牟利金额已经确切到上百万,相应账户全都查封,妥妥触犯刑法,要坐牢。
黎昼脊背上冷汗下来,头一次有慌张的感觉,甚至无暇去想,这是白悬发狠,要搞死宛秋,还是黎静珩跟沈清月这对变态夫妻的迁怒。
其实,真正全身而退的是他,两起大案都没有提及他的名字,仿佛从没有参与过,神秘又绝对隐秘,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亦侧面显露了他身份的特殊。
然而这时,宛秋还在家里跟妈妈一起做饭,开开心心地厨房里忙活。黎昼打了五次,宛秋都不接电话。
黎昼停滞片刻,狠狠地,将手机一砸。
很有可能,警察昨天就赶到,或许碍于黎昼在场,又或者时间太晚,才没有上门抓人。今天白天,他们一定会把宛秋拷走。当着她家人的面。
该死的!他开始没命地飙车,直往宛秋那里赶。
她出门倒垃圾,刚走到巷口却发现有辆警车停着。她现在对警察已经害怕到敏锐,顿觉不妙,赶紧扔掉垃圾,小心翼翼地靠近几步。
发现那位警察在询问住宅8号,宛秋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间,像有丧钟对着她脑门敲响,“轰!”震的她整个人发懵发怵。
她家原来的号码牌就是8,但由于后来多了好些住户,重新编号时就变了,不然的话,这辆警车此刻就该停在她家门口!
她不知道警察为什么找到自己家来,糟糕的感觉已经吞没她,惊恐和畏惧像藤蔓那样缠上来,令她呼吸急促。
她后退几步,猛地转身,开始没命地跑。当然不敢回去,家可变成了警察的目的地。
“砰砰砰”叩门声响起,宛妈以为女儿又没带钥匙,笑着摇摇头,起身去给她开门。
“你啊你,这毛病得改,万一我们都不在家……”她一面说一面将门打开,然而话音还未落,却被门外的场景震的讲不出话。外头站的哪是她女儿,竟是三五个穿制服的警察!
“嘀嘀嘀”的鸣笛声还惊心动魄地响着,楼上写作业的小女儿跑下来问:“妈妈,发生什么?”
宛妈摆摆手示意小女儿退回去,然后尽量镇定地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请问宛秋在这吗?”
宛妈并没有快嘴回答“是”,犹疑片刻,她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你不是宛秋的母亲冯玉芬吗?”对方板着脸质问。
在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小宾馆,宛秋藏在里头不敢出来,甚至不敢开灯,唯恐被注意到。
离家已经四小时,却不敢往家里打一通电话,因为一打就是自投罗网。
她无从揣测也不敢揣测发生了什么,或许,警察已经把她色情主播的身份告诉给家人。
想到这一点,宛秋忍不住瑟瑟发抖,无声痛哭。
然而,她并没有时间去哀伤这个,因为,可怕的警笛声堪堪在这家宾馆楼下响起!
她如遭雷击,瞪着眼睛死死盯着窗外,只见一片猩红的残阳,余晖浩浩荡荡地铺洒。
她站起来,屏息走到窗边,掀开帘子小心翼翼地往下一瞥,警车就停在道路上,这次,可远不止一辆,是好几辆!把窄小的巷路堵的水泄不通。
显然,他们在进行地毯式搜查,才四小时就搜到这里。
天色已近黄昏,一切都陷入将黑未黑的迷昧中,底下或惊惶或看好戏或议论纷纷的人群,全都模糊在她泪蒙的视线里。
“砰砰砰!”是她激烈的心跳。
她迅速冲出去,不顾一切地往外跑,中途撞碎花瓶甚至撞到人,对方一阵臭骂她都无暇顾及。逃,快逃!那些警察就是来抓自己的!脑海里完全只剩这一个念头。
她不要命地狂奔,呼哧呼哧地急剧喘气,但仍旧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在窒息的边缘挣扎,喉咙、肺部、肚子都因过快的奔跑而疼痛不堪,嘴里一股腥味,像有一口浓重的血卡在喉。
过马路时,忽然又一辆警车从她面前呼啸而过,她失控地尖叫一声,慌乱地后退,被绊倒。当即,不少人震惊地望向她。那辆警车也停下来,副驾的警察把脑袋探出来,朝她张望。
惨了,被看到,自己的脸被看到,惊慌失措的表情也被看到。
一切都完了!
果然,那警察皱皱眉,想确认似的打开车门下来。
傍晚只有夕阳余晖,光线太过昏暗,不能草率确定那女的是否通缉犯,需要凑近辨认。
然而,就在这一刻,忽然有人伸手,架在她腋下,把瑟瑟颤抖的她用力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