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殿内,红烛摇曳,李明珠已经除了凤冠,坐在桌旁陪赵恒饮酒。
少女皇后脸上透露着担忧,在赵恒又一次放下空杯时没再为他斟满,而是柔声劝阻:“皇上,您喝得不少了,仔细明儿头疼。”
赵恒把酒杯往前推了推,固执地道:“满上。”
“皇上……”
李明珠还想劝,赵恒却已不耐烦,将酒壶从她手中夺过来直接就往嘴里灌。李明珠吓了一跳,坐在旁边手足无措,只得眼睁睁看着赵恒将一壶酒都给喝光了,然后手一松,酒壶咕噜噜滚到桌角,满面酡红的少年已经醉趴在了桌子上。
“皇上,皇上?”
李明珠轻轻唤了他几声,见赵恒的确是醉了,心里不由有些失望,她叫来宫人将赵恒扶到床上,亲自动手帮他除去龙袍与鞋袜,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才在宫女的服侍下沐浴净身。
等李明珠回到床边,赵恒已经抱着被子滚到了里侧,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着梦话,十足的小孩儿模样。李明珠微微一笑,一双眸子温柔似水,她上了床将被子从赵恒怀里一点点扯出来,正要替他重新盖好,就听少年嘴里吐出两个字:“母后……”
李明珠笑着摇了摇头,只当他还是孩子心性,却不料赵恒接着又断断续续溢出一句梦呓:“母后…我不想娶妻……”
李明珠一呆,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怔愣地看着睡在身旁的赵恒,脑中还没理出个头绪,就听他又道:“母后…我好喜欢您……”
这几个字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那一瞬间李明珠几乎要晕厥过去,她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赵恒,听着他反复呢喃母后两个字。她觉得天都快塌了,在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在这洞房花烛夜之时,她听见了什么?
她听见自己的夫君说不想娶她,说喜欢他的母亲!
李明珠死死咬住嘴唇,鲜红的血珠从齿下滚落出来,她好似完全察觉不到疼痛,依旧咬得用力,纤细的双手把被角攥得紧紧的,就这样过了许久,李明珠突然轻笑起来,原本美丽柔和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芒……
因为头一天与傅长卿的交谈,夏如嫣晚上睡得不是很好,第二日略起得迟了些,她出去的时候李明珠已经在前殿坐了小半刻了。
李明珠今日的妆容比往常厚一点,脸颊的胭脂也打得较为鲜艳,只是双眼有些肿,夏如嫣只以为她是头晚洞房没睡好,两人说了会儿话她便笑着道:“晌午一起用饭吧,本宫使人去请皇上。”
李明珠身子一僵,却立刻柔顺地埋下头道:“儿媳都听母后的。”
临近午时赵恒果然来了,三人坐着一同用膳,赵恒只闷头吃饭并不多言,李明珠也沉默不语,夏如嫣看着两个人不仅心里有些疑惑,这小两口怎么都没点新婚的感觉?
吃过饭赵恒便与李明珠离开了,夏如嫣想着前天晚上赵恒出格的举动,暗忖他该不会对李明珠不好吧?若真是这样那姑娘就太可怜了,唉,看来她以后在宫里要多多照顾李明珠才好。
但不知怎地,以前李明珠没进宫的时候很爱陪夏如嫣,现在进宫了倒是不怎么来慈宁殿了,夏如嫣只归结于她事务繁忙,心里倒没怎么在意。
她这段时间不像前阵子那样刻意不出门避开傅长卿,上次与他说开后夏如嫣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出去得频繁起来,也不知道傅长卿是不是刻意在等她,每次出去她总能在不远处看到他的身影。
傅长卿也不过来,就静静地注视着她,一开始夏如嫣还有点不自在,后来也习惯了,只是有两次她在路上与傅长卿迎面碰上,发现他清减了些,整个人的气压也比以前更低,每当这个时候夏如嫣就忍不住想,她对傅长卿的影响有这么大吗?傅长卿又不是秦松平,会为了她茶饭不思?
被她揣测的对象傅长卿回到东厂,陈昌忙张罗着为他准备饭菜,然而一桌子佳肴送上去后男人只喝了碗汤便不再动筷,陈昌担心地劝道:“督主,您多少用些饭菜,这阵子您都清减了好多了,再这样下去对身体影响很大的。”
男人冷冷瞥了他一眼,陈昌立刻噤声不敢说话了,傅长卿看着院中飘落的秋叶,忽地开口道:“你去将库里前段时间收的那对暖玉镯子取出来送到慈宁殿去。”
陈昌心头就没来由的一紧,主子已经好久没送东西去慈宁殿了,今儿怎地又想起来了?
只是傅长卿的吩咐他压根儿不敢多问,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将暖玉取出来揣好,亲自去了趟慈宁殿。
“太后娘娘,这是咱们督主专门为您觅的暖玉镯子,现下天气凉了正适合带这个……”
陈昌将自己编的话说了一气,恭恭敬敬地把镯子呈了上去,夏如嫣让孙姑姑接过盒子,对陈昌道:“劳都督破费了。”
她看向孙姑姑:“孙姑姑,你去库房里取那副汉白玉棋子,本宫总得礼尚往来。”
孙姑姑忙应声去取了,待她回来后按照示意把棋子交给陈昌,夏如嫣才道:“你且将这棋子带回去吧,就说是本宫的回礼。”
陈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