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皇后同床共眠,他都只为她的伤痕而痛,今日不见那疤,她就只是他心头一直倾慕的凤凰。
凤凰从九天之上下凡,与他相亲,他心头波澜不止,翻转流淌,然後缓缓化为涓滴,如春光明媚,芳华初绽。
难怪人人都道他傻,他霍然明白,竟是,竟是这般喜欢娘娘了。
她的一吻,让他二十五年来的春心终於苏醒,不再是只有单纯的倾慕和佩服,而是,那样喜爱。
「娘娘.........」
「闾丘先生要哀家留下你,难不成,往後哀家在你面前,都要顶着这层闷死人的厚妆?」
安栖逸猛摇头。
「微臣下回绝不再哭了,若,若有半滴眼泪,请娘娘责罚。」
「你若非嚎啕,也是美人垂泪,并不难看。」皇后道。
「微臣......微臣晓了。」
娘娘不喜他大哭大啼,静静流泪却是允的,那若他忍不住又哭,至少要练习哭得好看些,让她赏心悦目。
安栖逸这日头重脚轻的飘回家,就去翻遍画册,专找那梨花带雨的美人图。
安夫人见他饭也不吃,便来关怀。
「娘,这伤心难过时,如何才能哭得好看?」安栖逸问。
那些图中哭泣的美人们,眼不肿鼻不红,还不会流鼻水。
「你说什麽傻话?但凡真心难受,哪有哭起来不丑的。」安夫人道。
於是安栖逸决定练习。
夜深人静,他对着铜镜,回想皇后有些萎缩的眼窝,和直至心口的刀痕,鼻子便马上酸了,眼泪很快就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你这麽哭怎麽成?一点也不好看,她不会喜欢的。」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道。
隔日闾丘先生见他双目红肿,很是惊讶。
「我请娘娘在亭中与你相见,莫非这样你还是失态了?」
「不是的,学生昨晚练习.........」他据实以告。
「真是痴情种中的......痴情种。」博学多闻的闾丘先生一时间也语塞。
「多谢先生几番美言,学生才得以承娘娘厚爱。」安栖逸道谢。
「厚爱?她是赏你千金,还是许你官位了?」
「都没有。」
闾丘先生又追问,但安栖逸不答。
再怎麽样,他都不想让闾丘先生知道娘娘吻了他,也许娘娘会跟闾丘先生说,可他不想讲。
「学生至今方明白对娘娘的情意,确确不仅是倾慕,而是......爱慕。」安栖逸转开话头。
「你终於通了啊。」闾丘先生点头。
「通了。」
「那好好跟着她罢,这些年.......她是该有些享乐了。」
「学生一定尽心尽力,让娘娘欢喜。」
他的情思如同陈酒,酝酿五年,已然芬芳满溢,正待那唯一的有缘人来品。
微臣愿意 (九)
自打那日皇后亲了安栖逸的嘴後,他的心情便截然不同了,从前站在大殿上,是怀抱着极度的景仰与敬爱,如今每日上朝,别的大臣小官是严阵以待,他却是说不出的甜蜜欢欣。
能日日见到自己心中爱悦之人,哪有儿郎会不欢喜。
故其他人都发现,站在殿末端最远的安栖逸,总是悄悄遥望着皇后傻笑。
「太失礼了。」
「太放肆了。」
「太荒唐了。」
官阶比他高的大臣们经过他身边,都是摇着头皱着眉,只有跟闾丘先生交好的太常上官等几位大人们,都是不以为意笑着拍拍他肩。
「她究竟对你做了什麽,让你变得这般模样?」闾丘先生好笑地问。
「没有什麽,只是学生见到娘娘,便不由自主满心欢喜。」
安栖逸并不知道自己眼神温柔,唇角噙笑,那笑意是自然流露的。
「你满脸思春情态,不怕她笑话吗?」闾丘先生搓搓下巴。
「啊,是吗?学生不知。」
他赶紧摸摸自己的脸,难怪每个大人经过他身边,都或鄙夷或嫌弃的瞪着他,原来自己表现得这样明显。
「要说你是少根筋呢,还是天真单纯呢?」
「学生愚鲁。」
安栖逸有点羞愧的低下头,可心里还是甜丝丝的,想到皇后竟然纡尊降贵亲吻了他,他就觉得如同抚到凤凰那璀璨细致的羽梢,那感受太美好妍丽,他无法抑制心头的荡漾。
如今他方知为何诗词或话本中,总是要歌颂情思,那是因为从心底涌出的温柔甜蜜,实在难以掩饰之故。
这日,安栖逸离开大殿时,又被上回的宫女叫住。
「大人请随奴婢来。」
宫女将安栖逸带到一处,黛娥阁。
「此是宫女学习妆容与护肤处,娘娘问大人,可愿为她..........」
「栖逸自然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