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沉渊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出现。
他那四位狐朋狗友,苏静倒是时常见到,都耷拉着脑袋,高考在即,也没心思玩乐了,就指望着抱一抱佛脚,等高考那两天佛祖成全他们的侥幸。
高考附近戒严了两天,车马绕道,汽笛禁鸣。
苏静干脆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到9号才正常开店。
天刚黑,苏静去之前打工的超市,买洗手液的时候,就看见龙沉渊背上挂着个书包,从校门外慢吞吞地出来了。
书包很沉,压得他肩膀略往下塌。隔着来去的人流,他看一眼她,又缓慢而平静地转过目光。
苏静捏着洗手液的瓶子,半刻,看他从自己跟前经过了,才仿佛无知无觉地迈开脚步。
定不下神,晚上给人做指甲的时候,差点儿涂错了颜色。
到9点,她提前关了门。
推着自行车刚到路口处,就看见那里蹲了个人。
苏静吓一跳。
龙沉渊缓缓站起身,提起他那个鼓鼓囊囊,看着就似要裂开的书包,“我能去你店里坐会儿吗?”
“……已经关门了。”
龙沉渊抬头瞧着她,神情十分平静,“……我后天就去帝都了。”
苏静听着自己声音哑了一下,“这么早?”
“学校本科就实行导师辅导制了,过去参加见面会。”
“那你……”苏静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能跟你待会儿吗?”
苏静掌在把手上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去我家里坐坐吧。我妈带着宁宁去娘家那边的亲戚了。”
把自行车锁了,拦了辆出租。三公里的路,十分钟就到了。
巷子里已经安静下来,路灯光暗,勉强能照出路面上的轮廓。
灯下聚了群蛾子,扑簌簌地扑向光亮。
上楼,脚步都像没踩到实处,总觉得下一步就要陷下去。
她呼吸有点儿不畅,过一秒换一个主意,到最后也不知道哪个念头占了上风。
摸钥匙,低头插/进锁孔,低声说:“家里脏乱差,你别介意。”
龙沉渊很安静立着,没吭声。
苏静摸门边的墙壁,把灯打开,翻出双很大的浴室拖鞋,“看小不小,小就不换鞋了,直接进来吧。”
龙沉渊把脚塞进去,有点儿小了,一看地板旧归旧,没一点儿尘埃,就蹬了运动鞋,穿着袜子踩上去。
苏静去厨房开冰箱,“你喝点儿什么。”
没听见回答,就觉得门口一暗,龙沉渊立在厨房门口,头快要抵着门顶。
苏静手握着啤酒的罐子,顿了片刻,往下一滑,转而拿了罐旺仔牛奶,丢给他。
龙沉渊稳稳接着,“……”
苏静:“补钙的。也补心眼儿。”
“你心眼儿那么多,分两个给我不就得了。”
苏静:“别拿话刺我。”
龙沉渊揭了易拉罐扣环,咕噜噜就把这罐牛奶喝完了,往出门的桌子上一放,“我能冲个凉吗?”
苏静微一眯眼,瞅他。
指一指浴室,“左边热水,右边冷水。”
自己回房间,把空调打开,吹了一会儿,等身上的汗干透了,拿起搭在椅背上平常在家里穿的宽松T恤换上,底下随便套了条牛仔热裤。
她坐在桌前,往一个本子上记录今天的入账。
记完了,给苏母拨了个电话。苏母说宁宁已经睡了,睡前念叨了一下妈妈。
挂了电话,听见脚步声。
往外看一眼,头发湿润的龙沉渊从浴室出来了,脚步立在客厅,凝视着挂在墙上的一副照片。
那是宁宁的周岁留念。
过了一会儿,龙沉渊往卧室里看一眼,走过来,在门口处停了下,似乎是看苏静会不会不让他进。
苏静微垂着头,没看他。
他自己去窗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你为什么离婚?”
“前夫出轨。”
“你这么漂亮,他还出轨。”
苏静笑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抽屉上的锁头,“再漂亮,久了也不觉得新鲜。总有睡腻味的时候。”
话这么直白,龙沉渊有点儿不知道目光该往哪儿放。
苏静转过头来看他,“一个月没见,想清楚了吗?”
“我一直挺清楚的。”
“你还小……”
“你就没别的理由了吗?”
苏静给噎了一下,“……想过吗,你爸妈怎么看?你同学怎么看?你十八的时候,我二十八;等你三十八,我要到五十了。”
“你读过杜拉斯的《情人》吗?”龙沉渊打断她,低着头,沉声说,“‘与你年轻时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貌’。”
房间低、潮、破旧,天花板上一颗日光灯泡,散发出的白光也仿佛是旧的。
除了宁宁,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