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若沉“噌”一下从沙发上弹坐起身,睡眼惺忪地摸出小方块传呼机看了一眼。不是他的。关应钧抬手关了有点少儿不宜的电视,放出录音。张星宗萎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关sir,西九龙中环三区89号,发生一起杀人烹尸案,你快来吧,yue那么多饭盒……嫌疑人yue——”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很突兀。饭盒?简若沉对这个字格外敏感。他手脚并用爬起来,眼神都是懵的,“中环三区?不就这儿吗?”说着,不动声色往边上挪了挪,离关应钧远了些。关应钧察觉到排斥,抓紧了传呼机,塑料的机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李长玉提醒:“捏坏了。”关应钧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捏错位了传呼机的塑料外壳,细小的电线和零件从缝隙里支棱出来。他抬手,把坏机器扔在茶几上。简若沉干脆起身,理了理头发:“你查完了?”他扫了眼被捏坏的传呼机,关应钧和李老师的谈话结果不好吗?关应钧做领队很沉稳,办案的能力也不错,就是疑心病太重了。一起共事,有个疑心病太重的搭档可不是什么好事,关应钧只相信自己经过反复求证的答案,这也是他这次什么都不做,纵着关应钧查的原因之一。毕竟就算他说了真话,关应钧也不会信。但总不能一直这样,太累了。不如就……“公事公办吧。” 牵手李长玉悲悯的视线落在关应钧身上。他转身去茶水台, 把剩下的柳橙汁都倒在一个随行杯里,“小沉啊,带点橙汁路上喝。”手心手背都是rou。一个是养大的孩子, 一个是他的开山大弟子。李长玉看着简若沉粉雕玉琢的脸, 劝他原谅关应钧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只能干巴巴道:“我已经说过他了。”“谢谢老师。”简若沉双手接过随行杯,扫了一眼对方欲言又止的神色,“老师,您不用不自在, 我也是拿钱办事,和关sir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他语调平静缓和, 冷静理智到了冷酷的程度, “我拿了关sir一半工资, 自然会做好顾问的本职工作,您不用担心我们, 我不会让您为难的。”李长玉目瞪口呆。这个情绪处理能力太强了,天生就是学心理学的好苗子。这是天赋。但这对关应钧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简若沉回头道:“走吧,关sir。”房间里很寂静, 没有一丝声音。关应钧垂眸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勉强压下心中酸涩,深吸一口气, 打起Jing神, “走吧。”李长玉盯着关应钧。犟种,还走吧?吧个头。怎么?爱情难道会变成一块饼, 砸到你头上?这道视线如有实质,关应钧立刻伸手去拿柳橙汁的杯子, “我帮你端?”简若沉看他一眼,松手:“嗯,谢谢。”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关应钧接过杯子,心里松快了些。走过那扇简若沉来时停留的窗户时,他问:“怡和大厦下面有商圈,你想去玩吗?想什么时候去?”“等办完案子再说吧。”简若沉语调平平,“照现在这种情况,估计很难有时间。”关应钧看着走在一个半身位之外的人。
简若沉比他小六七岁,身上有股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少年气。脸上稚气未脱,有种雌雄莫辨的美,身上每一处,都像是被人Jing心雕琢出来的白玉,连发丝都格外柔软,像飘在风里的蚕丝,美得勾心心魄。他越看,心头的燎原之火就烧得越旺。什么公事公办。他不想。简若沉这样会讨人喜欢,难道会跟所有人公事公办?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简若沉和别人站在一起?关应钧心底的岩浆翻滚着,一下下舔舐这胸腔,烫得人煎熬无比。他吸了口气。该先道歉。可道歉是一回事,被接受是另一回事。简若沉感受到这股烫人的视线,口腔有些干涩,睫毛颤了颤。看要盯着看,话又不说一个字。关应钧的情绪好像变了。刚才李老师跟他说什么了?他侧眸看了眼关应钧,被那道火热的视线惊得缩了缩。这表情他能看懂的……关应钧是不是喜欢他?到底要不要试探一下?简若沉好奇极了,心里像有一只猫爪在挠。关应钧拉开车门上车,两人往张星宗说的地方赶过去。一路红灯。只要在等红灯,关应钧就侧头去看简若沉。他酝酿了一会儿,忽然道:“李叔说你不是分离性人格障碍,就是灵魂换了一个。”简若沉被他吓了一跳。李老师这么时髦?不过也对,fbi那边信息流通快,美国还有女巫通灵和邪教什么的。fbi行为分析部对这类案子很有研究。关应钧看着他瞪圆的眼睛,笑笑:“他还说他在美国见过一个女巫,可以和死去的人对话,破案比他都快。”简若沉“哦”了一声,点点头:“李老师确实见多识广。”关应钧斟酌着语气,“我不会再探查你了,你不要……”绿灯了。关应钧一下子顿住,发动车子往案发现场赶,边打方向盘边道:“你不要生气,这次是我的问题。”“嗯。”简若沉轻轻道,“我不生气。”“排除嫌疑和认真对待任务中的每一项疑点是你的工作,我不会怪你。”这句话那样温和有人情味,关应钧甚至以为简若沉和他的关系又回到了以前。可是有微妙的区别。以前简若沉会趴在车门上开他的玩笑,甜话满天飞,现在一个字也没有。但他觉得这样的简若沉也很好,像只高傲Jing明的小狐狸。关应钧将车子停在警戒线外面不远处,开门下车。迈步时脚步一顿。第一天见到简若沉的时候,他想:谁要是在简若沉面前卸下心防,就会被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