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的话像蛊惑般一遍遍在宿清焉耳畔回荡着,逐渐潜入他脑海, 构成一幅逼真的画面。那缺失的记忆被臆想诡异地逐渐填满。头疼逐渐得到缓解, 宿清焉舒出一口气,抬起眼对王千笑了笑,道:“害你冒雨出来寻我。”“这点雨算个什么事儿!”王千这才想起梅姑递给他的蓑衣,赶忙帮忙给宿清焉披上。不过宿清焉早就淋透了,而这场雨也已经淅沥渐小,这蓑衣的作用实在不大。“咱们回去吧。”王千笑着说, “嫂子也在家里等着清焉哥呢!”扶薇离开紫云山回去了?宿清焉看着还在下的雨,有些担心扶薇的身体,不由加快了脚步。不过等到他赶到家的时候, 并没有见到扶薇。一行人回来的路上,要先经过绘云楼。扶薇直接回了绘云楼。梅姑迎出来, 看见回来的人是宿清焉时,眼神一黯。不过只是一瞬,她立刻慈爱地笑起来,说:“看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快好好洗个澡喝些姜汤,别染上风寒。”宿清焉颔首:“让母亲担心了。”王千挠了挠头,笑嘻嘻地说:“那我先回去了。”他一边说着不用送一边往外走,宿清焉仍是送了一段,立在那儿,目送王千回到宋家,他才转身回家。梅姑已经进了厨房,正在生火。“母亲,我来吧。”宿清焉走过去。梅姑没推辞,她起身之后却没离开厨房,而是拿了姜块来洗,打算煮些姜汤驱驱寒气。“母亲,薇薇淋shi了吗?”“穿得很厚实,可那么大的雨肯定淋着了些。我瞧着她脸色也有些发白。本来是该我好好照顾她的,可又一想她回绘云楼肯定比在咱们家舒坦多了。一会儿你泡个热水澡驱驱寒,然后带着娘煮的姜汤去看看她。她下人再多,该你照顾的时候不能缺。”宿清焉点头说好。他还没回来前,梅姑已经在烧水,此时铁锅里的水已经沸腾,汩汩冒着泡。宿清焉起身,一边将铁锅里的水舀进木桶里,一边道:“母亲先洗。”梅姑摇头:“我没淋多少雨,这水就是给你烧的。看看你身上的衣裳现在还在淌水,快拾弄拾弄!”“对了……”梅姑又面露难色,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宿清焉想了想,大概猜到了母亲在担心什么。他微笑着宽慰:“母亲别担心。一会儿我先去一趟宋家。”梅姑赶忙上前一步,焦声:“咱们是不是要离开水竹县了?”东躲西藏的日子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可是每每想起还是觉得心酸,顺遂的日子还没多少年,她是真的不愿再踏上逃亡之旅。“那也未必。”宿清焉温声,“母亲安心。这件事情我来解决。”梅姑有些意外地看向宿清焉,又重重叹了口气:“流峥又闯祸了……”宿清焉本来要转身,闻言驻足,目光一错不错盯着母亲,认真道:“流峥没错。”梅姑愣住,她看着儿子认真的神情,很快反应过来,她不愿在清焉面前多提流峥,赶忙说:“是,我没有怪他。你快去收拾吧。”宿清焉这才提着热水回房。终于将脏兮兮shi漉漉的衣裳全脱下,宿清焉把自己洗干净,换上一身整洁的衣裳,身心一下子舒坦多了。他走出房,看见母亲房间的门开着,而母亲躺在罗汉床上睡着了。想来母亲被劫走之后没怎么睡过。宿清焉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为母亲盖上一层薄被。看着母亲眼下的青色和一脸的憔悴,宿清焉心疼之余,心里又悄悄攀上一丝自责。他轻声走出家,去了宋家。宋家人多,院子也大。宿清焉进去时,院子里的人正在忙碌着收拾东西。“流……”刘衡一脸喜色抬头看向宿清焉,发现认错人,赶忙改了口。宿清焉看见刘衡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他心里明白这个时候平安镖局的人更希望看见宿流峥。“清焉过来了。”宋二立在门口,“正好有事要跟你说。”宿清焉快步迎上去:“宋二叔。”“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要尽快离开水竹县。在外面避一阵,看情况要不要再回来。”宋二道。“宋二叔,”宿清焉道,“此事未必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所以并非一定要逃走。”闻言,周围正收拾东西的人都围上来。他们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若我记得不错,黜陟使很快要来巡江南。知州徐大人赴任不到三年,必然重视此番巡查,绝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生事,所以历高飞的事情知州大人大概率不知情。”“可是……”刘衡迟疑道,“就算之前不知情,现在知情了就不会包庇了?”宋能靠拍了下脑门:“咱们将这事儿捅到黜……黜什么……反正更大的官面前!历高飞强抢民女本来就是罪行,流峥哥那叫见义勇为!”“可是……官官相护不是常情吗?怎么就知道更大的官一定能主持公道了?”一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泄气。镖局为什么存在?还不是因为不太平,现在这世道大部分百姓是不愿意信任高高在上的官老爷的。一片安静里,宿清焉开口:“官官相护是为利,巡查大人若能揪出地方官的罪行,是功绩。知州能给他的利,未必大于到手的政绩。当然,我们必然不能只寄希望于黜陟使。”宋二开口:“我们该怎么做,你说。”“其一,派人去查这位快到的黜陟使是哪位大人,何时来,且与徐大人是否有交情。”“其二,散步消息黜陟使为了体察民情早已到了江南。”
“其三,去查知州徐大人和他的女儿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王千眼睛一亮,笑着说:“对啊,一个女婿,又不是儿子!”刘远立刻道:“那个胡遮很可能是因为一个女人帮历高飞的!”这简直是天